的霍正楷手指向今天穿的像小王子的小家伙:“小家伙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如何?”

刹那间,康桥心花怒放,即使知道给小家伙取名字这样的事情不会落在她身上,可她没事情时就喜欢在脑子里给自己的弟弟取各种各样的名字,要叫什么才好呢?要叫什么样的名字才好听呢?

想了一个又推翻了另外一个,翻来覆去的。

忘形之间一个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小樊?”霍正楷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是的,小樊,我在老家时邻居家的哥哥就叫做小樊,成绩好,对人有礼貌,老师村里的人都喜欢他。”那时的那番话康桥说得顺利极了,一口气说完的。

鼻子,嘴巴长得最像你妈妈。”就那样哭着朝那张脸吼“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

为什么让外婆一直过着那种苦哈哈的日子,知不知道外婆一直在等你,一直在想着你,我也是。

就象是听懂她心里说的话一样,那张很漂亮的脸淌落下了眼泪。

傍晚时分,有三辆高档轿车沿着那条泥巴路驶进村子里,车子带来几个黑色大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钱,那些钱是拿来给村子修路的。

就像离开时说的那样,倪玉洁衣锦还乡。

次日,天蒙蒙亮时,康桥来到外婆坟前,亲吻外婆的照片“外婆我永远记住您的样子,永远。”

晨光落在醮着露水的草尖上,从南面吹来了海风,在咸咸海风中康桥第一次完整的念完了外婆所钟爱的《再别康桥》。

没有费多少力气去搜寻,那些文字的发音自然得就象是呼吸,不费余力的从她口中朗朗而出。

它们连同外婆的形象一样,变成属于康桥心中的一种特殊符号:关于永垂不朽。

康桥十二岁这年参加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场葬礼,在这场葬礼中她送走了自己的外婆。

康桥跟着倪玉洁,不,应该是倪海棠,现在倪玉洁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倪海棠,二十四岁时倪玉洁听从了相士的话把名字改成了倪海棠。

康桥跟着倪海棠到达文莱时整个斯里巴加湾市都在热议一件事情:那位叫做倪海棠的三流交际花如何的不知廉耻,利用肚子里的孩子住进了斯里巴加湾市最漂亮的房子里。

关于这一段在倪海棠的口中是这样的:

在接到小樊爸爸的那通电话之后,她做了那件她一直以来很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带着一把刀挺着大肚子来到霍家门口,她让人给霍家主人传话,要么一尸两命要么就给口饭吃。

三个钟头之后,倪海棠得到她所想要的,霍家一直紧紧关闭着的大门缓缓敞开,她见到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霍正楷。

再之后就有了倪海棠的衣锦还乡。

“我只是在运气来到我手上时我没有让它溜掉而已。”这是后来说的倪海棠说的话,上一次床就怀上了,这的确是需要运气。

孩子的出现,孩子出现的时间点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文莱深受伊斯兰文化影响,堕胎抛弃自己的孩子象征着道德缺失。

那时的霍正楷正在竞选亚细亚华商会会长一职,所以也不过是三个小时时间倪海棠就如愿见到霍正楷,并且和霍正楷展开了谈判,最终有了后来的结果,倪海棠住进霍家,接下来就等着孩子生下来做dna鉴定了。

后来倪海棠不仅一次说过“康桥,妈妈知道自己是坏女人,可没有办法,妈妈就是那样,喜欢钱,珠宝,喜欢体面的生活。”

就这样,倪海棠带着她那位叫做康桥的孩子住进了斯里巴加湾市最漂亮的房子。

载着她们的车子沿着长长的粉白色围墙行驶着,最终停在一扇不是很大的门前,那是霍家的后门。

后门打开,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拉着一直低着头的小女孩在穿着制服的佣人的冷眼下走进了那扇门。

那个提供康桥和倪海棠住的房子很漂亮,房子分为三层,粉白色的墙天蓝色的圆形屋顶,米黄色百叶窗,里面应有尽有,在那个房子里康桥见到了小樊哥哥口中津津乐道的东西:电视机,电冰箱,吹风机,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新潮玩意。

漂亮房子被白色栏杆和树木隔成一个独立的区域,在那个阳台上,倪海棠指着被树木包围着露出金色会发光的屋顶尖端,就象是说给她听,也象是在自言自语着“妈妈更想住进那里。”

后来,康桥才知道有着金色屋顶的房子才是霍家的住宅,只有住进那里身份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每天有专门的人来给她们送吃的,用的,每天康桥听的最多的话就是倪海棠对她的警告“康桥,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很多很多个无可事事的日子之后,一天中午康桥想偷偷的溜出去,手也才不过触到围栏门,就被一声叱喝声给吓到了。

叱喝她的正是负责每天给她送餐的佣人,明明和她一样黑头发黄皮肤可却非得用马来语一阵叽叽呱呱的说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她索性改了另外一种康桥所熟悉的语言,她警告康桥好好的呆在这里。

那是康桥第一次听到那个称谓“拖油瓶”。

“拖油瓶,你最好祈祷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霍先生的,知不知道霍先生的麻袋都准备好了。”穿着白色佣人制服的女人又添了一句:“知道麻袋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康桥摇头。

“麻袋是用来装人的,一旦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霍先生的,你们三个人就会被装进麻袋里,然后他们会把麻袋丢到海里去喂鱼。”佣人恶声恶气说着:“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做的事情让霍先生有多难堪吗?你又知不知道你妈妈的行为让莲煾少爷已经连续四十天不接霍先生的电话了,不仅这样莲煾少爷还取消了暑假回来的计划。”

佣人的话康桥没有记住多少,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常常会引发她噩梦的麻袋,还有她口中的莲煾少爷,模糊的意识存在着那样的想法,仿佛那位莲煾少爷一生气很多人都会遭殃似的。

从这天起康桥再也没有动离开这个房子的念头,倪海棠每天会抽出一点时间教她一些马来语,还有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

那一个下午,康桥午睡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倪海棠,白色宽松的衣服下仿佛藏着一个大西瓜似的,那个大西瓜还会喘气的样子。

心里一动就这样把耳朵贴近那个大西瓜,几秒钟之后康桥叫了起来,她摇醒倪海棠兴奋的把刚刚发现的神奇事情告诉她“妈妈,你肚子会动。”

那个下午康桥记住了这么一席话“康桥,刚刚在动的也许是你弟弟,也许是你妹妹,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和你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以后不管你们相隔多远,即使妈妈有一天不再了,但属于你们身体里的血液都会把你们两个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这样一来你们就不会孤独,这就是手足之情。”

九月初,倪海棠产下一名男婴,同一天,霍正楷宣布竞选华商会会长成功。

这一天,康桥和倪海棠还有那名刚刚出生的孩子孤零零的呆在豪华的医院房间里,没有祝福,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她们。

一个月之后,医生给孩子和霍正楷进行了dna鉴定,据说在化验报告出来的那一晚霍正楷在亡妻的画室呆了一整个晚上时间。

三天之后,康桥见到了霍正楷,炎炎烈日下,在阿拉伯式的避暑凉亭里。

避暑凉亭周遭被芭蕉环绕,穿着长袍的阿拉伯人横伸着手臂,一只沙漠鹰站在他的手背上,那个穿着白色改良式的中山装微微欠身,正在逗弄着沙漠鹰,长相极具侵略性的鹰在男人的动作下显得服服帖帖的。

在倪海棠怯怯叫了一声“霍先生”之后,男人侧过脸来,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高大英挺,看起来就象是那种会带兵打仗的领袖人物。

男人目光才漫不经心的从沙漠鹰移到她们这一边。

倪海棠抱着孩子站着,康桥站在倪海棠左边,也不过是那么轻轻的一溜男人目光从倪海棠脸上飘过,落在康桥脸上。

那是康桥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让人想藏起来,那种目光比村子里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的目光更让她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