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的各种冷落嘲笑的眼神,那些揶揄之色,像是一道道锋利的剑刃让他千疮百孔,他只觉得自己前一秒刚刚开始认真看这个社会,下一秒,就被无情的抛弃了,一同抛弃的还有他的儿子。

那一年,祁货刚刚成为一个副厅长,不大不小的官做得正风生水起的时候。祁货,多么奇葩的名字,但是这确实这孩子在出生之后祁连作为他的爹唯一参与过的事情。奇货可居,他翻了很多遍新华字典后才勉强知道这几个字是怎么写,当时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酒馆里的买酒女正和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在窃窃私语,两个人很是暧昧。

其实在祁连看来,那卖酒女还不错,不仅有撩人的姿色,一双电臀看的祁连一阵阵的口干舌燥。他拿起酒瓶子很灌了一口酒,起身走到吧台旁坐了下去,“嘿美女,聊什么呢这么欢实,跟老哥聊聊啊。”祁连觉得那一刻的自己一定帅爆了。

可是那卖酒女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就闪电般将自己的眼神全部再次投入到面前那个青年身上,仿佛多看祁连一眼都是对自己精力的浪费。

可这在祁连看来,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他甚至觉得这女的对自己有意思,只不过有些害羞不好说出口而已。这样想着,他越发的开心,索性就坐那等着,他想着早晚这个女的还会和自己说话。

席间,这个青年不知和那女的说些什么,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任凭那个女人多么的风骚,他都好像对那个女人根本不屑一顾。这种正人君子般的行径让祁连心中鄙夷不已,他想着这个人一定是有病,要么就是装的,怎么可能跟那故事里的正人君子一样看见这样的女人还没有什么反应。

出于好奇,祁连有意去听听这两个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他刻意把身子往一侧靠了靠,但是酒吧里太乱了,他根本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到了最后的时候,那个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对那个女人说了一句:“奇货可居。”

奇货可居?!这是什么意思?祁连不知道,但他看得出来这几个字竟让那个女人的脸红了很久,连带着,她激动地眉飞色舞,整个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根本就坐不住,祁连感觉若是没有这吧台挡着,这女人都要起身费扑倒那男人怀里。

奇货可居,他记住了这个名字,打算回去好好查查什么意思,生平第一次,他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手中那本厚厚的名叫字典的书,那里面的意思很明确,是吧稀有的东西存放起来等高价的时候在卖出去,说的是凭借某种独特的技能谋利的意思。这让祁连眼前一亮,暗自惊道比喻别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词语,独特的技能,祁连想到那诱人的身段,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这不就说的那个陪酒女吗。

在之后的日子里,奇货可居四个字被他运用的滚瓜烂熟,甚至是吃饭觉得好吃,喝酒觉得过瘾,他都会用奇货可居赞叹。

“哎,今天的饭菜真好吃,实在是奇货可居!”

“这酒喝的真是奇货可居!”

“你看黑狗子他家那枣树长得,多奇货可居!”

......

开始时,村民们还对祁连这突然间的文绉绉诧异不已,以为是他突然间转性了,但是随着后来日子一长,这四个词就像是噩梦一样缠绕在大家耳边,让人痛苦不已。之后每个人看到祁连,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赶紧跑回屋子里,生怕自己和奇货可居四个字沾上关系。

但这并没有将祁连的热情熄灭,因为之后的某一个日子里,他的儿子出生了,小宝宝呱呱坠地的那一刻,祁连做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将奇货可居的热切寄托在自己孩子身上,祁货的名字,应运而生。

可怜的孩子,在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安排了如此悲情的角色,在之后的人生路上,他一次又一次的体会到这种痛苦。

“孩子你知道吗,你的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当初你妈走得早,是我想破了脑袋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好名字,你叫祁货,奇货可居的意思,你以后可要挣大钱,别给你爹丢脸。”祁连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己的孩子。

随着祁货的长大,他终于摆脱了父亲关于奇货可居的教育,远远的逃离了这座城市,在摆脱了大家奇怪眼神的那一刻,祁货整个人都激动的要哭了。

而祁连还是如往常一样去那家酒吧喝酒,那陪酒女依然风骚的在那里站着,每次祁连走到吧台前大喊上一声,即使是那女人不高兴,也会无奈的过来给他斟酒,好堵住他那张嘴。不为别的,那句奇货可居着实让人听着不爽。

随着次数的增多,祁连长了个心眼,他观察到那个所谓的男青年每次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到这个酒吧,和那女人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密谋这什么,这让祁连心里很是不爽,他觉得自己已经将这个站台女征服了,而这个男的出现,无异于是在公然叫板和自己抢东西,他不能忍,他要反抗。

于是,一个阴谋在心中诞生了,只是祁连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阴谋,竟然会让自己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某一天的晚上,祁连如往常一样瞅着点来到了酒馆,他看着天色还未晚,估摸着自己可以好好的准备准备。就是今天,他再次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遍,确定今天那个男青年会来这酒吧和那女的说话。他已经知道了一个秘密,这是他偶然在酒馆听到的,他觉得自己要是好好计划一下,可以直接让这男的在自己的眼前永远消失,这样,就再没有人和自己抢那个站台女了。

默默走到一旁的电话亭,祁连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摸索着掏出几个毛票扔给那收钱的老女人,那女人看都不看,直接哼哼了一声当做听到了,便再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