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犹自闭眼的吴老太爷哼了一声,那张隐在黑暗里的面孔看着不甚清楚,只是那嘴角边上的黑痣格外明显。

听到这突然响起的声音,那等候多时的黑影习以为常,只见他肩膀动了下,整个人依旧低眉垂手道:“大少爷和韩家的婚期就定在十日后,莫大师说,该准备的物件他都安排人置办齐全了,那婚车的路线……”

“废话。”老人轻声道,只是这道声音有如呢喃,但听话之人却感觉大山压顶,那黑影绷紧的两腿在宽松的绸裤中剧烈抖动起来。

吴泰伯从手边的桌面上捡起两个铁蛋,随意把玩着:“这种女人该操心的事情,说给我听做什么?捡重点的说说。”

“嗳!”那黑影轻声回道,想了会儿,他开口道:“自打咱们家和第家对外宣布联姻,那韩家的韩武纪就和欧阳家的当家走动的越来越频繁,我收到最新的消息,这欧阳家准备从旁支过继一个干儿子,打算迎娶韩家的独女。”

“韩武纪一介武夫,也就会个鹦鹉学舌的本事,欧阳家那个怕老婆的蠢货更是个没脑子的,他一个银行家去玩权谋?哼哼,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了,还乱踢腾,手下那帮杂七杂八的蠢货也只会逞凶斗狠,怎么能成事?哎……”吴泰伯空出的那手轻轻拍打着椅子扶手。

“……老太爷,我按照二少爷的吩咐,已经替欧阳家的找到合适的过继人选了,晚上的时候,欧阳家就准备开宗祠,让这孩子认祖归宗……”那身影张了张嘴,半天才将这消息说出口。

“嗯……”吴泰伯应了声,沉吟了许久才说道,“他们俩的爹死的早,也就我这么个老东西帮看着,老大当兵当傻了,满脑子都是国家利益至上,也就老二欢实点,知道变通……”

听到这话,那身影躬下来的身影越发的向下压了压,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丝喜色:“是啊是啊,二少爷在国外呆了十几年,刚回来就遇到这世道变天,可您看他那行事作风,像极了您和老爷啊。”

“我记得,韩武纪的丫头,有自己的意中人吧?”吴泰伯问道。

“呃……”那身影支支吾吾会儿,待察觉到老太爷手里的铁蛋不再转动,旋即打了个激灵道,“韩武纪的女儿韩月,喜欢的是齐老首长的特勤保镖,齐天……呃,我听说,这人长的奇丑无比,也不知韩月为什么就看上他了……”

“齐牧,当了一辈子的首长,临了临了,就为了坚持那个可笑的原则……可惜了,可惜了啊!”吴泰伯长叹了口气,脑海里闪过那张温和且坚守原则的面容,嘴角不由抖了抖,“都说一切为了国家,可是现在国家又在哪儿?”

…………

对于齐牧齐老首长,恐怕天京市里,甚至包括四大家族的当家人都没有资格评判什么,这个一手策划天海市军部大撤退的老人,将天海市的数万主力部队和近十万危民,全部安然送到天京市,光这一点,那就是万家生佛!

而且这位老人不贪恋权柄,他在将天海市迁移过来的军队和难民,同天京市方面对接好后,便不再过问军政方面的一切事物,而是长期隐在一座不起眼的房子里,过起了普通老人的生活。

倘若你在天京市的大街小巷里说一句四大家族的不是,如果旁边没有巡逻的执法者,那么听到这话的人多半也会跟你一起同仇敌忾,但你若敢说半点齐老首长的坏话,那么你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丧尸,就是个未知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