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沫向来胆大心细,她跟着沅婆婆学过半吊子医术,再加上上一次璟华发病时护理的经验,见到璟华的情况倒也并未十分着慌。只是问小二要来纸笔,写了张清热驱寒、养心润肺的药方。刚想让小二照方抓药,却又突然想起,此时两人是在凡间,她写的这些药材,凡间药房里多半连听都没听过,即便名字巧合相同了,所指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

她苦笑了下,又将那张写好的药方揉成一团。

床榻上的人仍在昏睡,她搅了一块手巾,给他擦了擦额头。

其实如果单发烧,也还没什么关系。他不过是着了凉,再加上找不到她,心里着急才引起的高烧,只要卧床休息几天,多喝些水,自然会好转。只是他现在灵力不济,这凡间的普通风寒才能伤得了他,好起来会稍微慢一些罢了。

阿沫担心的是他的心肺旧疾,他说那是先天的毛病,药石罔效。无崖子炼制的那些药看起来有用,至少给他服下后,到后半夜,他的呼吸便似乎平缓了些,嘴唇也恢复成原来那种极淡的粉色。但阿沫知道,那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发作得继续频繁和严重的话,总有一天会连无崖子的药也压制不住的。

要是沅婆婆在就好了。

阿沫想,虽然璟华一直说要找那个什么妙华子,可沅婆婆的医术也很高明啊,又何必舍近求远?至少她还没见过哪个能把断了的筋脉重新续上的人呢。他现在的身体这么弱,又怎么受得起一路奔波?只怕还没找到妙华子,就已经撑不住了唉……

长夜如风。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向床头,他睡得不太安稳,蹙着眉,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苍白薄唇间断泄露出几声不可分辨的微弱*。

阿沫又替他擦了擦额头,烧还是退不下去,他的唇已经干裂得有些起皮,她倒了杯水,用小手指沾湿了,润了润他的嘴唇。

璟华,那个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阿沫坐着有些累,就索性也爬到床上去。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自言自语。

她是很好看啦,但除了好看,我觉得也不怎么样嘛。璟华啊,你是不是眼光不太好?又或者你们九重天上,优秀的品种少了点,所以没得选择?你怎么会把贞鳞给了这么一个人呢?她跟我比,嘻嘻……好像差远了嘛!

首先呢,她不够专情。她先喜欢你,然后又嫁给了你大哥,现在又跟你三弟亲来亲去,这也太乱七八糟了,简直……唉,简直滥情!

然后呢,她也不知道心疼你。明明知道你不能生气,却偏偏要来气你。当然啦,我知道她没能嫁给你心里很委屈,但委屈了也不能就莫名其妙朝别人撒气啊!

还有啊,她酒量没我好。你别以为这个无关紧要啊,我跟你说,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常常没事要喝喝酒啊,聊聊人生啊什么的,如果你找了个酒量差的,喝了没几杯就醉了,那多扫兴,所以肯定我是更好的人选啦!

嗯,她吵架也吵不过我。璟华,你已经这么老实了,不管什么苦都只晓得自己往肚子里吞,就一定不能再找个嘴笨的了,知道么?否则你们这一对岂不是都给人骑到头上去了?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个人最好打抱不平,如果以后有人敢再给你气受,哼哼,我绝不放过他!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还会点医术,你这破身子常常出故障,以后有我陪着你,可就放心多啦!

她洋洋得意地细数了自己好几项长处,越想越觉得自己不错。她深情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轻轻道:“傻瓜,你也不算太倒霉,至少你捡到了我,知道吗,我可是个大宝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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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华使了个隐身诀,急匆匆地将蒄瑶带离了古越楼。他紧紧地挟着她,迅速升至半空,也不辨东西,只避开城市,拣人迹罕至的地方走,穿过一座座崇山峻岭,越走越偏。山野间的风极大,呼呼的,吹得蒄瑶发丝凌乱,连眼都睁不开。

“你要带我去哪里?琛华,你害怕了是吗?你要把我送回无妄海是不是?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蒄瑶心有不甘,徒劳挣扎。

“谁说要带你回去?”琛华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又开始恢复那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噗嗤笑道,“二哥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出来吹吹风,透透气。”

“你理他的话做什么?我今天本来可以尽兴的,若不是他和那个臭丫头出来搅了局……”她冷笑:“对了,那个臭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璟华居然会……居然会把我们的事全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