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你确实是我的孩子,是我们炎龙的血脉。”姜懿直视着他,一字字道,“你可以不认我,但不能否认事实。”

青澜全身僵硬,仓惶地立在那里,嘶声道:“那……那又如何?我是炎龙又如何?我是你生的又如何?你查了我的身世,千方百计想证明这些,到底……是想怎样!”

姜懿凄然一笑,哀艳美目中饱含千年的心酸与忿怨,“我想怎样?我找我的孩子找了两千多年,我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思念他,我无数次向天祷告说,愿意折损自己万年寿命,来换得他叫我一声娘亲……”

“呵呵,我现在就看到他站在我面前,和他父亲一样英武雄壮。”她注视着他,语声凄怆逼人,像所有对孩子无可奈何的母亲那样,自嘲道:“澜儿,你说我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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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青年已悉数崩溃,他摇摇晃晃,失魂落魄,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是她?这个雍容傲慢的女人,这个众人朝拜时连头都不敢抬,望都不敢望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娘亲么?

原来,自己是天后娘娘的私生子啊。

呵呵……真的好讽刺。

他和阿湘、阿沫一起长大,他们三个都没有母亲。阿湘姐妹的母亲是已经过世了,阿沫甚至连见都未曾见过一面。但他知道,他的母亲也许还在人世的,也许有一天他们还能有机会相认。

他偷偷幻想过很多次母亲的样子,美丽的,能干的,会做各种他爱吃的点心的……

他也编排过各种母亲离开他的理由,或许因为战乱,或许因为贫穷,或许只是因为一个疏忽,导致襁褓中的他被人拐带,而母亲正四处寻找,急得天天以泪洗面……

可他从未想过,他的母亲竟会是高高在上的天后娘娘——那个他心中最薄情的母亲!

“为什么……”青澜跪在地上,手指使劲抠碎了花岗岩,裂开一道道细纹。

他垂着头低吼,看不见脸上表情,却能听到自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咆哮。

“为……什……么……”

“澜儿,澜儿……”她未语哽咽,俯下身子,试着伸手去抚摸他披散在两侧的长发。见他并未强烈拒绝,这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去触碰他的脸颊。

“对不起,澜儿。”她的双手颤抖,“娘亲没能护住你。呵呵……天后娘娘,天后娘娘……”她的笑声凄厉刺耳,“别人都以为我有多风光,可我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护不住啊,呵呵呵……”

他抬起头,看到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软弱刺目的泪光,看到她冷艳眉目中闪烁着期盼已久的舐犊深情,他的心竟一下子软了下来,周身尖刺缩了回去。

他突然觉得这个被称作天后的女人其实也很可怜,她和自己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一个半圆找另一个半圆——找了两千多年。

团圆已来得太迟,他又怎能再硬生生推开?

他终究太嫩,太心软,又太单纯。

他从未经历感情的磨砺,也不懂人心的伪装。他哪是她的对手,分寸节奏,拿捏正好,半感情,半技巧。

见她在面前又哭又笑,状似疯狂。他终于开口,语声干涩,“娘娘……”

“叫娘亲,”她满面泪痕,却泪中带笑,“澜儿,娘亲告诉你父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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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広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蕴秀宫的宫婢为他泡来新的冻顶乌龙,茶已凉透,他仍一口未喝。

他和天后已分居多年,并无关感情。其实他们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感情。

他娶她,是为了当年借炎龙的兵力去镇压那些他摆不平的属国。她嫁他,是为了大哥能染指天庭的政局。

双方的结亲,不如说是结盟,早将各自利益*裸在称上仔细称过,斤斤计较,这才各取所需,银货两讫。

所以,他对她,没什么好希望,更没什么好失望的。她对他,也一样。

他们生了一个儿子,算对这段婚姻有了一个交代,却又都因为在孩子身上看到了对方的影子,真心地爱不起来。

呵呵,阿沫说的没错,只有九重天上才会有这样奇葩的夫妻,奇葩的家庭。

天帝其实也并非从不涉足蕴秀宫,他会在固定的时候来看望天后,但基本都是相敬如宾地在正殿里,坐一坐,喝杯茶,嘘寒问暖,让人道一道他为人丈夫的尽职尽责,赞一赞天帝天后互相恩爱琴瑟和鸣,任务完成边走。

但今天,他进的是天后的寝殿,婢女们说天后娘娘不在,他笑笑,把所有的宫婢都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