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将士们群情激奋,豪情万丈地看前方青澜、蒯方与敌将相斗,他们的武功应该在伯仲之间,纵不能轻易取胜,但自保绝不是问题。也罢,就让他们练练手去,也免得滋生了骄纵轻敌之心。

他左右环视了下,突然发现那个小小的御马官不见了!

他一下子着慌起来,放眼在茫茫人海中焦急寻找。心脏几乎又要忘了该怎么去跳,不得不紧紧按着胸口,咬牙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田蒙就在他左侧,发现他在马上摇摇欲坠,急忙靠过来,紧张道:“殿下,你怎么样?”

璟华已经缓过来一些,却仍旧面色惨白,喘息道:“田将军,沫沫……沫沫不见了!”

田蒙很有些迷茫,“阿沫姑娘,不是跟老方在医馆么?你把她也带出来了?”

璟华苦笑。

他怎么会把她带上战场?自然是她偷偷跑出来的。

早上给他和青澜牵马的那个小个子御马官,便是他家那个胆大包天的沫沫。

别人没注意,他却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但转念一想她老跟他抱怨,说没上过战场,没见过他打仗,又想着今天的战况应该是极有把握,没什么风险,而战象骑兵团甚罕见,就让她远远地看个热闹也好。所以虽一眼认出她的乔装改扮,但也没有说破,只睁只眼闭眼由得她去。

一时的溺爱,却让他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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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在对战,田蒙也不敢搞出太大动静,只能随着璟华一起在人群中小范围寻找。前方战况激烈,将士们时不时发出惊呼,他扭头一看,却原来是青澜的暮光险些刺中铜弩的膝盖。

铜弩与银麾身形太过巨大,近身对战时,连蒯方都只到对方的腰际,就算青澜仗着轻功腾挪跳跃,却仍是以攻击对方下盘为主。这样的战术其实是对的,银麾与铜弩身量太高,重心不稳,下盘确实也最为薄弱。

田蒙瞄了几眼前方的战斗,见一时还分不出胜负来,他担心璟华,又急急转过头来想帮他寻找阿沫。却发现璟华的视线已经落在岸边,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的沫沫,正弓着身子,举着个小破网,想去捞那头快要陷进泥沼里的小公象!

那头象再小,也是洪天远古象啊!刚一落地就顶得上一百个她那么重了,她再怎么女汉子又怎么可能拉得动它呢?可是阿沫却认了死理了,涨红了小脸,咬着嘴唇,拼命使劲儿。而那个小破网兜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竟然结实得很,不但稳稳地罩住了那头小呆象,拉得都快变形了,仍一点没断。

阿沫的两手已经被摩得满是鲜血,她浑不在意,只是趁着使劲儿的间隙艰难道:“小呆,你也使劲儿啊!马上就……安全了,加油,啊!”

她说得没错,她是比那头小象要轻得多,可是她真的拉动它了!就像蚂蚁能搬动比自己重几十倍的米粒一样,她真的做到了,还在把小象一步步往岸上拉!

就在还差两三尺的时候,小公象突然哀嚎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原来,它猛然发现,母亲阿布已经彻底沉入了泥沼中!

它慌乱起来,情绪狂躁地嘶吼,为什么母亲也不理它了呢?为什么她最后也抛弃自己了呢?不,它不要他们一个个都沉入这黑漆漆的泥潭中,它要母亲回来,要父亲、哥哥姐姐一起都回来!

它开始使出蛮劲,一步步往后退,企图顺着母亲最后陷入的地方,把她重新拉上来。可它身上还套着阿沫的网兜,之前是因为茫然地没有用力,阿沫才有机会一点点把它拉出来,现在它一使劲儿,阿沫又怎么敌得过它的神力?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惊叫。

就像个布娃娃一般被甩进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