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懿冷眉一挑。

“可是我亲爱的母后,你说对我没多好,说得也真太客气了,呵呵……”她走到姜懿身前,狠狠扳起她的下巴,直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绝美双眸,声音变得又高又细。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璟华,却偏偏要把我嫁给那个连话都不会说一句的木头人!你自己嫁得不如意,也一定要我跟着生不如死才开心吗?”

她突然变出两根花蔓紧紧地缠住姜懿的脖颈,诡笑道:“你以为自己永远高高在上,别人总要被你踩在脚下,看你的脸色行事么?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定了我终身幸福或是痛苦?甚至,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我过得怎样,但你就是可以随性地对我生杀予夺?”

花蔓缠得姜懿脸色发青,喉咙口忍不住发出“叩叩”的声音。蒄瑶见她快撑不住了,这才松了花蔓,换得她狼狈地连连咳嗽不止,若不是被捆灵绳紧紧锁住,几乎就要瘫在地上。

姜懿喘息良久,慢慢地凄笑抬头,她望着自己乖巧的义女,眼中满是怜悯。

“很好。瑶儿,”她缓缓道:“你终于越来越像我了。”

她满身伤痕,凌乱不堪,但脸上的神情却平静漠然,甚至让蒄瑶错觉,她的气势与之前身为后宫之主时没任何区别。

姜懿怜悯地望着她,甚至还翘起流着血丝的唇角笑了一笑,冷冷道:“傻孩子,看到我现在的狼狈样,一定认为我很痛苦,所以你觉得这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所以你就来奚落我?狠狠地落井下石?”

蒄瑶不知为什么竟有一丝惧怕,故意高声道:“难道不是么?莫非你竟然还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很享受?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享受倒也没有,”姜懿淡淡道:“只是对我来说,住在蕴秀宫,和现在这个诛仙台,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又一次悲悯地望着眼前年轻的太子妃,“我嫁过来的时候,好像也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呵呵,瑶儿,你不是也有体会吗?如果已经知道自己注定不能幸福了,那住在哪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其实不都是无所谓的吗?”

她依旧雍容地笑,在满是血污的脸上显得狰狞诡异,“你跟我一样,瑶儿。不过是这些男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罢了,那个金光闪闪的凌霄宝座,不但是森森白骨、血流成河铸就的,更是踩着我们这些苦命女人的幸福一步步爬上去的!你以为,你现在比我有好多少么?”

姜懿直视着她的眼睛,嘲笑道:“告诉你,没有!一点都没有!我们俩,是一样的。天后!太子妃!说得好听,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得不到爱的可怜女子罢了!”

“闭嘴!我才不会和你一样!”蒄瑶一个耳光干干脆脆地打在姜懿脸上,恨恨道:“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不管任何方法!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守在后宫,独单痛苦一辈子!”

五根手指印清清楚楚地立即印在姜懿苍白的脸上,她嘴角立即淌下一缕血丝,却笑得更加疯狂而歇斯底里,“你不会如愿的,哈哈哈!瑶儿,你怎么还不明白?命盘是早定好的,你不会和璟儿在一起,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的人,他注定不是你的!”

蒄瑶心中一凉,她想起古越楼中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心中妒意狂生,又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抽过去,姜懿的另一边脸也立即红肿起来。

她恨恨道:“你这个疯子,你就在这里天天受万箭穿心之苦吧!等璟华杀了你那个叛臣贼子的大哥,你就等着受死吧!”

姜懿已经不再理她,低着头,轻轻哼起了歌。她哼的是一首漠北民谣,蒄瑶低头听了两句,唱的仿佛是“雪花儿,轻轻落,落在碗里当糖糖;雪花儿,慢慢撒,给我宝宝织衣裳……”

蒄瑶从没见过她如此温柔的样子,她的眼神已经没有在看任何人,或是说眼前的任何人,任何一切她都已经不在她眼里。

她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假象中的魂牵梦萦中的场景,温柔地低声吟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在哄孩子入睡。孩子调皮,翻来覆去不肯睡,而她却极具耐心,唱了一遍又一遍。

蒄瑶只听得毛骨悚然。

疯了!天后她果然已经疯了!

她鄙夷地最后踢了她一脚,快步离开诛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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蒄瑶前脚刚回拂嫣宫,琛华后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