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华看着她,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勇气,似乎前方哪怕刀山火海都而已轻易跨过,这让她看上去有一种特别的动人心魄的美。

他拉着她的手,温柔笑道:“还是太远,姜赤羽的大军明天就到。”

“你这样子,难道明天还想上战场?”她想想,还是坚决道,“太远也总比没有好,我去叫长宁进来照顾你,我现在就走!”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抓住小手。

“沫沫,”他道,“你帮我做。”

“做什么?”

“做那个手术。”他平静道。

“你疯了!”阿沫失声大叫,像听到了最不靠谱的笑话,“怎么可能?我?我怎么会做那么复杂的手术?”

“你可以的。”他似是对她充满了信心,“沫沫,你一直都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她大叫:“这和普不普通没关系好吗?这是实力,是水平问题!璟华你这么严谨的人,怎么也这么草率行事?开开药方也就算了,外科的话,我……我顶多给海龟治过骨折!”

他对她的喊叫充耳不闻,他望着她,神色平和,纤长翕动的羽睫下,俊逸双眸清莹明澈,倾尽了所有的爱、温柔、包容和最无与伦比的信任。

“不行,不行,你在开玩笑!”阿沫几乎想逃,却被他紧紧抓住双手,他的微凉的手牢牢地抓住她,安慰她,抚平她的颤抖。

“我相信你。”璟华微笑着,声音低弱却充满平稳的力量,“沫沫,我相信你。不难的,沅婆婆做过,我知道所有的步骤,就像那次你替我推宫过血一样,我们合作,好不好?我来告诉你方法,你来主刀。”

他望着她黑亮的眼睛,“为了我,你必须这么做。”

---------------------------------------------------------------------------------------------------------------------------

姜赤羽一言不发,急行三千里。

长子金戈,五子锡人,一左一右。身后是十万兽人兵团,天上另有十万烈焰飞龙。

金戈面罩寒霜,心中沉沉,轩辕璟华果然厉害,双方还未正式交锋,已折损他们三分之一的兵力,五兄弟同出漠北,如今只剩其二。

那天传来二弟、三弟阵亡的消息,父王痛彻心扉以至当场吐血。然后他就在父王的脸上,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神色,那是无法言喻的恨和剜心刻骨的哀恸。

原来,恨和哀恸到了极致的时候,都是如此平静。姜赤羽的脾气一直都不好,金戈作为儿子很少看到他和颜悦色,大多数时候他都狂猛而暴躁。但那天,他居然看到火爆脾气的父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叫来了他和五弟,吩咐他们点兵,火速南下。

除了和他们商讨如何出兵,姜赤羽几乎不和他们说话,他的饮食也变得节制起来,不再胡吃海喝,也不再喝酒。他甚至不再轻易动怒,昨天有一个小兵牵错了他的马,他都完全没有发脾气。那小兵以为自己要被杀头,吓得都快尿了,而姜赤羽却什么都没说,只叫他重新牵过。那小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死里逃生,但金戈知道,现在这种事情,都已经完全不值得他父王动怒了。

姜赤羽现在,就像一个冰冷而没有感情的雕像,他唯一只会恨一个人,杀一个人——那就是轩辕璟华。

现在这样的姜赤羽,倒和锡人活脱脱一对父子。

姜金戈将目光投向几乎同样机械般前行的两个人,他们步调一致,目光专注前方,同样的面无表情。

姜赤羽是这两天才变成这样。

姜锡人,却自小如此。

他和几个兄弟都不热络,格格不入。他现在正在父王的右侧,低着头手握缰绳,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兵,一点没有父王或者几个哥哥的如虹气势。

姜金戈又看了他一眼,说来好笑,他们是亲兄弟,却几乎没有人能记起他长什么样子。他着实太平凡,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英俊也不丑陋,往骑兵团里一丢,就会分分钟淹没在里面。

作为炎龙族的王子来说,他实在太没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