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怕太大的动静让他刚刚回转过来的心脏又出了什么意外,只是小心又小心地拿被子把他盖紧,让他尽量地再暖一点,喃喃道:“璟华,你别怕,沫沫在,沫沫就在这里。”

他俊眉微蹙,浓密纤长的羽睫轻颤,就像一只蝴蝶挣扎着振翅欲飞,苍白薄唇翕动,费力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沫……”

“璟华,是我,是沫沫。”她大颗大颗的泪滚落到他面颊上,顺着唇流进了他的嘴里,她尽可能让自己听上去更温柔一些,“你醒一醒,好不好?沫沫以后都乖,都听你话好么?”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像是很模糊地“嗯”了一声,又过了很久,久到阿沫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璟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眼,又习惯性地用力微笑。

傻瓜,你还笑!

阿沫自己也笑,边哭边笑。明明已经搞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总是要笑?还说自己之前不爱笑,可为什么我认识的你总在笑?开心了笑,不开心也笑,生病了笑,怕我担心更拼命笑……

傻瓜,不用这么辛苦,如果觉得扛不住了,你也可以说,也可以抱怨,真的没关系。

“你,哭了?”他似乎想替她擦去眼泪,却只抬了抬指尖,又无力地垂下。

“是啊,我哭了。”阿沫不用他帮忙,自己先用衣袖胡乱抹了抹眼睛,“我生平第一个手术就这么失败,我当然很伤心。”

他虚弱地笑了笑,极轻极轻道:“别哭了,你哭起来,好难看。”

“好看难看关你什么事?”她又开始神气活现,嘴硬道:“再难看也比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可美多了!怎么了?下去转了一圈,觉得不好玩儿又回来了?”

他气息微弱,说半句便要歇一歇,却仍陪她斗嘴,“是啊,”他微笑道,“幽冥殿的小公主求我……做她的驸马……我只好赶紧……逃回来。”

她白他一眼,“逃什么,驸马不是挺好?”

他笑笑,“她太凶,吓到我……”

阿沫哈哈大笑,脸上还挂着泪。璟华也跟着淡淡微笑,好了,这个傻丫头,终于又笑了。

不知道这一次心脏骤停了多久,看她的样子一定是吓坏了。不过,她真还算不错了,那样慌乱的情形下,还知道不停猛击心脏,为自己急救,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只是,呵呵,她也实在太猛了点,胸口恐怕都被她打出内伤来了,个子那么小,力气倒还真不小。

璟华慢慢地坐起来,他终于有了点力气,但也仅仅够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去帮她理一理凌乱的发丝而已,“沫沫,”他歉意道,“又被我吓到了?”

阿沫点点头,做出一个可怜巴巴的样子。

璟华莞尔,抚摸着她的脸颊,道:“上次沅婆婆做的时候,也有过一次,我怕你担心,就没说。”

“上次也有?”她睁大眼睛,“这不是第一次?”

“嗯,第……第三次了吧。”第一次好像是他封印夸父以后,后来是青澜救了他。

“你玩儿上瘾了是吧!”阿沫当即就怒了,“鳞片撕了一片又一片,心脏停了一次又一次,你当很好玩儿吗?”

“沫沫……”他哑口无言。

她展开手心,举着那片汇聚了充盈灵力的葱翠玉麟,粗声粗气道:“轩辕璟华,你给我听好!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缝上去,你以后要是敢再弄丢,再给我玩儿假死这种,你看我不好好地修理你!”

她二话不说,用力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一沓厚厚的被子上,露出背脊来对着自己,又取过之前就准备好的针和缝线,着手把那片鳞缝上贞鳞的位置。

灵力仍旧在外泄,璟华仍旧危在旦夕,阿沫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一点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天都快黑了,青澜哥哥他们还没有回来,是什么艰苦的战斗要打整整一天呢?想到这里,她的手竟有些颤抖,莫名其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沫沫,”他突然道,“你介意过么?”

“介意什么?”

“我的贞鳞……”他突然间气息紊乱得让人担心,喘息了几下,终于说出来,“我给了别人……并没有,给你。”

她的手滞了一下,片刻后又重新麻利地继续穿针走线,落手很轻,却毫不犹豫,就像在缝一块帕子,丝毫不担心他会疼似的。

她再一次替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混不经意道:“璟华,如果我被人*了,甚至还有了孩子,你会介意吗?”

璟华的身体猛地一挺,“你说……什么?”

“哎,放轻松点,”阿沫也趁势擦了擦自己鼻尖上不断冒出来的细小汗珠,轻轻拍打他僵直的脊背,“你绷那么紧,我针都戳不进去了!我只是问如果,如果发生那样的事,你会介意,然后不要我吗?”

“当然不会!”璟华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但我一定会把那人劈成两段!”

“哎,别激动嘛!你这人真是,我不过就说说……”

“说说也不行!”他嘶哑地近乎低吼,刚开始微弱搏动的心脏又开始凌乱地无控制地乱来。

“好吧,”阿沫认输,不得不停下来先安抚他的情绪,“我本来想说我不介意你没有贞鳞,就像我如果被*了,你同样不会介意一样。但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她无奈地耸耸肩,“你看上去挺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