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守卫在他手里吃了个憋,但听他并不仗势欺人,反而还捧了捧他们,放了软话,心里也舒服不少,与他也话多起来。

一名守卫道,“嘉佑宫?那是太子之前住的?早空关了千来年了,你怎么会调去那里?”

玹华笑笑,“太子早年一个人,潜心佛法,现在立了妃了,难道让娇滴滴的太子妃也跟着去无妄海过那苦日子?自然要搬回来的。咱们小的就早些过去,跟着打扫拾掇下。”

守卫们点点头,“也对,无妄海那可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嘉佑宫空关了这么多年,是该好好修葺一下了。你这是要下界置办东西吧?”

“是啊,唉,太子爷可真不是好伺候的,”玹华像是跟他们叹苦经,“他动动嘴,我们底下人跑断腿!还是你们好,在南天门当值,多神气!”

一名守卫哈哈大笑,得意道:“这你可说对了!倒不是我们故意寒蝉你,能跟着二殿下,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另一名补充道:“是啊,我们还算修为低微,也只配在这儿守守大门,都已经觉得是莫大的荣耀了!若再加把劲,能在靖天神兵会上考核过关,就能跟着二殿下上阵杀敌了!”

玹华心中一动,道:“我也仰慕二殿下已久,不知他……不知他近况如何?”

守卫见他容色诚恳,对他已无戒心,便也直言道:“二殿下两个月前,已带着大队人马开拔前线,要灭了炎龙那帮逆贼!”

另一人道:“是啊,不过二殿下武功盖世,这会儿估计也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就能凯旋,你到时候就能好好瞻仰瞻仰他的英姿!”

玹华欣慰地笑了。二弟,原来你有这般厉害,得这许多士兵衷心地敬仰。

他面上也流露出欣然神往的颜色来,微笑道:“几位大哥可知,前方现在已打到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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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了。

依旧没有找到破解姜金戈幻术的方法。

之前将太多精力都花在姜锡人身上,认为他神秘莫测,会是姜赤羽五个儿子中最难对付的一个,而姜金戈文质彬彬,应该是担任军师或者协调的角色,不会有太大威胁——莫大失策!

山门口的那个结界,已经每天都在加固,但也撑不了许久。姜赤羽不会那么有耐心地等下去,必定也日以继夜地在苦思攻破之法。

若他攻破了山门,冲将进来,甚至不用进来,只要传递些念力进来,祸乱了将士们的神魂,自己便是无法扭转的败局。

璟华按着突突乱跳的心口,趁着没人,终于压抑地*了一声。

增援和补给始终未见踪影,再拖下去,怕是自己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他写了好几封奏折急报天庭,可至今音讯全无,看来父君是不会再给他增派援兵了。青澜、石耳和蒯方皆受重伤,如今勉强可战的,唯有自己和田蒙两人而已,将士也就四万五千人。

四万五千人,要对战十万兽人兵团,简直天方夜谭。更何况,上次一战,姜金戈不动一兵一卒,便让他损失了三万精兵。

而他也糟糕透顶。幻觉非但不见好,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他已经逐渐分辨不出,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谁真的死了?谁还活着?

沫沫说有几次听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在和小鹿说话,而他根本全无印象。

他的反应也越来越迟钝,常常走神。蓦然警醒后,会很惊讶自己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在做这件事,似乎上一刻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这是至今以来,自己打得最艰苦的一仗。

连续不断的精神压力和折磨,让体力急剧透支,除了心肺上的旧疾,所有脏器都已经出现衰竭的状况。他开始强迫自己吃东西,却只成功了一次,大多数的结果都是让他吐得更人仰马翻而已。

是真的,要败了吗?

不,不会的!他一定能砍下姜赤羽的人头,为母妃报仇!

突破口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他一宿一宿苦思冥想,熬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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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被阿沫用一条白色的绢带给绑了起来,璟华微笑道,“沫沫,你今天,是想让我陪你玩捉迷藏么?”

阿沫道:“捉迷藏倒没有,你不是说,每天看到我都是难看的鬼样子,还不如不要看啊!”

“不会,沫沫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最好看的。”他强打起精神,笑道。

“算了吧,大舌头吊死鬼也最最好看么?”阿沫嗤之以鼻,随后又补刀,“不过你现在的样子,也不比鬼要好看多少。嘻嘻,沫沫和璟华永远都是最相配的!”

她说的算客气的,他的脸色只怕比鬼都苍白,眼里又布满了血丝,尽管仍是翩若惊鸿的绝世容颜,尽管仍挣扎着努力对她微笑,却整个儿地,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颓败绝望的死气。

阿沫吸了吸鼻子,拉起他的手,“能走得动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