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钥”缓缓地转过脸来,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

“青澜,你终于来了!”他幽幽道,“我和兄弟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青澜大惊失色!

哪里还有什么阴钥!

铁翼钢爪——分明是姜铁衣!

青澜蓦地把手抽了回去,强作镇定,厉喝道:“姜铁衣!你不是早就死了么!”

姜铁衣脸色惨白,琥珀色的双眸直瞪瞪地盯着青澜,一字字道:“我自然是死了,不仅死,还被你砍下双翼双爪,送给我的父王,令我死无全尸!”

他身后的翅膀扇起一阵阴风,吹得他自己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狂舞,更显得那张脸,煞白,狰狞恐怖。

青澜脸色发白,回头再看玹华、璟华他们,果然也早已不见。

整条枉死路上,只有他一人!

还有无数死在他手下的恶灵冤魂!

-----------------------------------------------------------------------------------------------------------------

炎龙一战,青澜杀了姜家五子中三人!

铁衣!铜弩!锡人!

现在,他们三个,正将青澜围个正着!

铁衣在右,前有铜弩,后有锡人。

更有无数冤魂咯咯鬼笑!

他们就倒挂在峭壁的两边,苍白的脸孔,毫无生机的眼眸死死地瞪着他,露出一个阴狠决绝的神情。

每个人都维持着最后被杀死时的状态,有的是当胸被暮光扎了一个窟窿,有的是被拧掉了脑袋,还有的更恶心些,四肢都不完全,连接处只挂着一道薄薄的皮。

死了许久的尸体,皮肤发白,有的因为浸泡了水,皮肤表面皱得厉害,而还有些浑身漆黑如焦炭的,则是被他们在战场上就地焚烧的结果。

他们并不固定站在某处,有些好事的,趁着青澜和姜家兄弟对峙,就自告奋勇地扯下自己的胳膊或者腿,朝青澜扔去。如果扔中了,则桀桀怪笑。没扔中的,则迅速逃离,寻找下一次机会。

青澜的头顶上,下起了血雨。

带着扑鼻恶心的臭味。

由于都不是正常的寿终正寝,这里的每一具腐尸都带着极重的怨念,而如此多的戾气累积在一起,发酵、催发,便引爆出极其强大的积尸气!

恶臭如排山倒海!比黑白无常引渡的那些阴魂所散发出的要浓烈千万倍!

青澜很快就被淋湿,发丝黏在英俊的脸庞上,悬挂着一颗颗红色的血珠。

那张脸,越来越苍白起来。

那雨下得极猛,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呼吸,但他还是能闻到那些尸体发出的完全可以杀死人的腐臭,也看到姜家兄弟不具备任何感情地,死死地,盯着他。

——用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眸。

青澜的身体轻微晃了晃,吐出一口鲜血。

“说起来,我们应该算是兄弟。”

姜锡人说话依旧是那种平平的语调,且不带任何感情。他已经没了眼珠,眼眶中是两个血窟窿,但他就用那副血窟窿一动不动地看着青澜,仿佛仍能看到他一样。

“可是你却抠了我的眼珠,还一枪扎穿我的心。表哥,你真的不念兄弟之情么!”姜锡人幽幽道。

青澜脸色惨白,头痛得几乎不能自已,他膝下一软,蹲在了地上,却听到一个声音自头顶响起。

“还有我,表弟。”铜弩沙哑着声音,诡异道。

他被扒了皮,整个上身血肉模糊。当胸是一个血窟窿,穿透了,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背后的景物。

当时负责给他扒皮的士兵似乎并没什么耐心,不小心将他的胸腔和腹腔破坏了,肝肾脾胃等内脏零零碎碎地挂在外头。他的胃里充斥着还没有消化干净的食物,有的还看得出形状,但大多数都是酸臭的液体。肠子一团团,血糊糊、黏答答,像乱了的麻绳。

铜弩固执地整理着自己的肠子,想把那些死结理顺。他的尸体仍是很高大,那些内脏就在青澜头顶上悬晃。

“你把我的皮弄去哪里啦?表弟,你把皮拿来还我吧。没有皮,我有点冷。”铜弩直愣愣道。

脚下的铁索依然在晃,青澜感觉到自己一同在轻微颤抖。

整条枉死路,巨大的山壁,翻滚的血水,无数的冤魂——

再加上一个孤立无援的他。

青澜咬破舌尖,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这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些。他咬牙站起,琥珀色俊眸中杀机已现!

“你们这些魑魅!我既能杀你们一次,自然能再杀你们第二次!”他低哑的声音怒吼道。

暮光起,枪挑万道寒光!

------------------------------------------------------------------------------------------------------------------

“青澜,青澜!”玹华疾步赶到两人身边,大声叫他的名字。

青澜的脸上已满是冷汗,连领子都已湿透,呼吸粗重,双目圆睁,却又空茫得完全看不到任何人。

他的手紧紧攥拳,似极用力,又极痛苦。玹华摇晃他几下,却见他眉头一紧,又俯身吐了两口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