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个怀抱刚才他还呆过,那个清冷的味道刚才还萦绕在鼻尖。

为什么他刚刚靠近,大帅就把自己狠狠地一把推开?而她却可以时时刻刻堂而皇之地占有?

自己跟了大帅已经整整一百年,她才不过几年?

那时候还在云梦泽,她就恬不知耻地晚上钻了大帅的帐子,日日夜夜地缠着大帅。大帅白天忙着军务,晚上还要给她赔笑脸,即使有了伤病还小心翼翼,藏着掖着,深怕被她晓得。

而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全军中人都晓得,她对大帅没有半分的尊敬,常一言不合就恶语相向。她什么都不做,连块帕子都不会缝,连一碗汤都烧不好,却独享着大帅的宠爱,作威作福,理所应当。

她凭什么?凭什么!

“不,大帅是喜欢小鹿的!”

他凄厉尖叫起来,五官皱起,脸孔已完全扭曲到变形:“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们一切都很好!

小鹿每天都服侍大帅,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式,穿什么料子的衣衫,也知道他写字惯用哪支狼毫,墨要磨到几分浓淡……大帅也疼惜小鹿,从不对小鹿说半句重话。”

他红了眼睛,拼命嘶喊:“都是你!你来了,大帅才冷落了小鹿!是你抢走了他!”

他背后的黑雾已浓烈到极点,宛若集聚了最狂躁的暴风雨,夹杂了一百年最卑微凄苦的爱恋,也夹带了一百年求而不得的绝望和不甘,此时都化作天地间最愤恨的怨力,顷刻间便要一怒而下,倾吞所有,毁天灭地!

“小鹿!冷静一点!”璟华叫道。

小鹿早已被嫉恨包围,根本听不进去。他站在与璟华他们相对的铁索上,在剧烈晃动的铁链上怒怨沉沉。

那个位置让他比平时高了不少,终于不用再仰望着璟华,不用再胆小地、怯怯地去爱,俯仰鼻息,而是以一种驾驭者、掌控者的姿态,凌然傲视一切。

“我今天就杀了你,让大帅知道,究竟谁才对他最好!”小鹿凄吼道,两手各卷起一道黑雾,劈空而至!

阿沫在悬空的铁索桥上,就像鱼儿上了岸,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她眼看着小鹿的怨力朝自己袭来,知道该跳起来躲避或抵挡,无奈却怎么都挪不开步子,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璟华捂着胸口,一声闷哼。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替阿沫挡下这一击,胸口本已狂躁奔涌的火行灵力被怨力激荡,再也按捺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大帅!”

小鹿见璟华为阿沫受伤吐血,脸色一变,背后的黑雾更加汹涌滂沱,指着阿沫厉声道:“又是你!你总是给大帅惹祸!你这样的害人精,凭什么霸占着大帅!”

阿沫也火了。

这个小鹿她也认识,在云梦泽见过几个照面,但总是对自己冷着脸。璟华说他是小孩子怕生,却原来是对璟华生了这般心思。

她也是火冒三丈!轩辕璟华,这真是什么世道!

遇到你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家伙,不但要跟女人抢,现在还要让我来跟男人抢!

还是个死男人!

她紧紧地挨着背后的铁索,腾出一只手来扶着璟华,心悬在嗓子眼。

可这并不妨碍她张口与小鹿对骂,她抬起头,张口也是怒气冲天:“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明明是你打伤了璟华,竟然还倒打一把,怪在我的头上!

没错,你本来就是有毛病,不然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男人?你娘没教过你么?男人是不可以喜欢男人!你想喜欢璟华,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吧!

不过,你就是做了女人也是白搭!全天下璟华只会喜欢我一个,你趁早死了心吧!”

小鹿仰天狂笑,笑声凄厉绝望。

他原来黑豆般纯良无辜的眼眸中现在渗满了血泪,流了满脸,哀艳诡异。

“我的心早就死了,被大帅你亲手打碎!”他望着璟华,凄狂大笑,“我不但心死,整个人都已死了。”

他说着,轻轻褪自己的衣衫,上身半裸。

不得不说,小鹿真的很美。

他的皮肤白皙,如羊脂细腻。身材偏瘦,精致的锁骨下,恰到好处的小小胸肌如女子般玲珑有致,虽然知道那衣衫下是一片平坦,但那若有似无,欲拒还羞的样子,竟也引得人全身血液喷薄,遐想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