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才能不去听那些声音?”阿沫终于也笑了,璟华的笑里似乎有魔力,会传染。

离对岸还有三里多的路,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些冤魂惨叫带来的怨念,这桥还是走不过去。

“沫沫,还……记得‘破光式’么?”

璟华虽然强笑着,但神智已开始迷离,他不能肯定还能清醒多久,逼自己打起精神尽快教她。

“破光?记得,其实那天我已经成功了,想来告诉你的!”说到这个,阿沫撇撇嘴,还有点儿抱怨。

那次她没来得及告诉他,是因为被姜雪梨搅了局,再后来,他们就吵架了。

“嗯,记得……就好,”璟华的眼眸不自觉地往下垂了下来,又突然惊醒般猛地睁开,带来心脏一阵剧烈抽缩。

“沫沫,听我说,这些……声浪,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一种速度,它们要到你的耳朵里,也需要……呃,时间。”璟华翕动薄唇,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些破碎的只言片语。

“我知道了!璟华,破光是要让出鞭速度比光更快,就是要能在光线到达眼睛之前,先一步截断它!”

阿沫大声道:“现在如果想要阻止这些惨叫声,就要让鞭子比声音的速度更快,在它们传到我们耳朵之前,就先打碎它!”

她抢着说出来,想让他省些力气。

璟华果然赞赏着点点头,淡紫色的薄唇颤动了下,似乎是说了句“聪明!”

然后,那笑容就凝固在了他那张苍白而英俊的脸上,深如秋波的眼眸慢慢阖起,纤如蝶翼的睫毛犹在颤抖。

他的头也垂了下去,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倒像是一个累极的当家人,一回到家倒头就睡,神色平和,呼吸清浅。

阿沫学他的样子,笑了笑。

她将他背在自己身后,右手抽出了鞭子。

睡吧,璟华,好好休息。

我会用爱去驱逐悲伤,用信仰去照亮绝望。

我会像你教的那样,把自己变得比恐惧本身,更加强大。

只是你也要答应我,当我龙翔九天的那天,你一定要陪在我身旁,地久天长,此情无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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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醒来的时候,玹华在身旁。

阿沫用“破光式”一路屏蔽了那些怨念,带着他顺利冲出了枉死路。

第一渡里,璟华、青澜和阿沫多少都受了些伤。阿沫最轻,青澜和璟华都伤得较重。但幸亏有妙沅在,青澜养了两天后,至少行动上不再需阴钥时时搀扶。

但璟华就没那么容易恢复,他本身灵力大损,任何一点点轻微的受伤对他都是雪上加霜,更何况枉死路上千难万险。他的情况比炎龙大战结束后更加糟糕,昏迷了整整一天之后,才清醒过来。

玹华每天在妙沅的指导下,极小心地为他输入少量的灵力。现在做这些事都必须十分的慎重,虽然万金生水,但璟华体内的火行灵力仍在,一个拿捏不好,便引得水火相冲,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这样,但璟华的精神比大战后仍要好上太多。

应该说,他这次在冥界和大家重逢后,就一直很好。

每日度完灵力,也是兄弟促膝长谈之时,玹华便逮着机会问长问短。

“呵呵,我实在佩服阿沫姑娘,哥哥说破嘴都说不通的事情,竟叫她给办得妥妥的!”

玹华啧啧叹道:“二弟,我说这世上真有一物降一物这一说,你说你这个犟脾气,一百头夔牛都拉不回来,整个三界也只有阿沫姑娘能收得了你!”

璟华轻笑,不语,甚至还有些得色。

“二弟,阿沫她到底是念了那句咒,把你个榆木脑袋给点化了的?你倒是说给我听听,以后碰上我使不上力的时候,再把这句咒拿出来念念。”

“没有,只是我自己想通罢了。”

“想通?你怎么就想通的?”玹华愈加好奇。

璟华淡淡道:“我之前总以为,沫沫那样的女孩子,即便以后我走了,她也能找到别的人陪她,甚至她一个人,也一样能过得很好。但后来……”

他轻轻咽下一小口妙沅的药,皱了皱眉,忍着苦味道:“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比我更好。我若走了,她便再也幸福不起来。”

玹华听了,竟点了点头。

如此傲娇又臭屁的一句话,从璟华的嘴里说出来,竟一点都不觉得有愧,反而连玹华都觉得是极为理所应当的事。

“那是自然,”玹华附和,“不过也亏得阿沫姑娘那样大气坚韧的女子,若换了随便另个谁,遇上你这种别扭又费神的家伙,估计早撂挑子不干了。”

他欢天喜地道:“如此也好,等我们找到胤龙翼,治好了你,大哥便替你去西海,跟那尨璃提亲去!”

“我担心的不是找不到胤龙翼,我是担心……”

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璟华阖上眼眸,轻轻喟叹,“我是担心父君。”

虽说答应了沫沫要去争取,要努力活下去,但他可以帮着玹华一起去找胤龙翼,也可以放下自尊厚着脸皮去问父君讨要,但如果父君仍执意不允呢,那时又当如何?

而他当初铁了心要置身事外,怎么都不肯去开那个口,不就是因为料定了父君不可能会答应吗?

所以,就算他可以为了沫沫改变,但父君呢?他又怎么可能改变?

最后的结局,会不会又是徒劳和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