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沫怔了怔,“化凡?这是什么法术?我听都没听过。”

虽然玹华也着实没什么心情,但也不想阿沫一直都为璟华揪着心,苦着脸。

他微微笑了笑,故作放松的样子,逗她道:“哦,璟华竟没有跟你说过么?我以为他什么都教了给你。”

“没有啊,”阿沫急道:“化凡是什么法术,玹华大哥快说啊!”

玹华呵呵笑道:“化凡不是法术,是一种修炼之法。”

所谓化凡,是佛道两家都会用到的一个修炼方法。就是在修行的过程中,暂时脱离仙界,放弃自己原来的身份和法力,以纯粹一个凡人的心境去体会人间疾苦,悲喜哀乐。时间可以仅仅数月,也可以长达几十年,甚至可以连着几生几世,直到在佛法或道法上有新的体悟为止。

青澜和阿沫他们因为一出生便是王族仙胎,并不需要如此一层层的修炼晋升,所以也从未听说过。

玹华对阴钥道:“此事还需少君帮忙,将命格本子借我等一阅,先找出九州之上,最近都有哪些迫在眉睫的冤案。”

阴钥答应一声,可那成千上万本命格,实在过于沉重,她想了想,便请青澜与她一同去。

阿沫抽了这个空挡,便去瞧了眼璟华。

阴钥动作麻利,已着鬼从将偏殿的冬暖阁腾了出来给他休息。一路上玹华与青澜轮流着度了不少灵力给他,阿沫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清醒了过来,睁着眼,怔怔地望着帐顶。

“璟华刚醒,你陪陪他便好,别多说话。”妙沅见她进来,叮嘱道,“我去看看这冥界都有些什么药材,有事立刻叫我。”

阿沫点点头,哽咽道:“沅姐姐,多谢你。”

妙沅摸着她的头,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秦广王风流儒雅,这暖阁中的陈设,也比夜魔萨留给阴钥的那栋黄金大屋要有品位得多,虽格局小巧,但品相不凡。璟华正躺在一张凤梨紫檀的雕花罗汉床上,听到她过来,似乎还用力笑了笑。

“傻沫沫,怎么又哭?”璟华伸出手去,果然摸到小脸上湿湿的,无奈笑道。

他的声音很轻,更显得温柔。他摸着阿沫的脸,替她擦去泪水,指尖冰凉,却让阿沫感到一阵暖意。

她吁了口气,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后怕。还好,他还在这里,还能对我说话,心疼着我哭。

“璟华,”阿沫握住他的手,发觉他虽望着自己,但眼神空茫,没有任何聚焦。

“璟华,你的眼睛……”她咬了下唇,脸色惨白道。

“眼睛没事,”他笑笑,“反正沫沫的样子我早就记在心里了,别的女人我又没兴趣多看。”

阿沫低下头,假装被他逗得一笑。

灵力尽毁,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不管是眼睛还是其它的什么腑脏,都在逐步衰竭。阿沫不是没有准备,早在云梦泽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只要他还能活下来,哪怕一辈子都看不见,或者一辈子都这样瘫着,她也满足得很。

“你不用特意逗我开心,我挺好的。沅姐姐嘱你少说话,多养养神。”她将他的手放进被褥中,不再计较他失明的事。

“我不累,有几句话,我想还是现在就跟你说了的好。”璟华淡淡微笑。

“不,我不要听!有什么等我化凡回来再说!”阿沫心中陡升一种不好的预感,坚决道。

她每次预感都很准,就像上次在与炎龙大决战前,她让他早点上床休息,结果他说,等打完仗,就天天躺在床上,连吃饭都让她端来。

那句玩笑后来便一语成谶。他战后重伤,又因为火行灵力的反噬,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但璟华并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在梦泽,小呆的那个草料棚里……你搬开左边的那个草垛,应该就能看到,我在里头藏了七、八本书,是我那阵子抽空写的。

是一些武功法术,还有兵法策略之类的东西……都是给你的。阵法这些,可能会有些枯燥……我知道你不爱看全是字的书,所以尽量都绘了图形。

还有一本《御敌志》,上面有我给你的禁忌,你要背熟。凡是那名目里写到的,沫沫都不要去碰,会有……会有危险。”

阿沫刚被拭去的泪又汹涌出来,她不允许自己再表现出这么软弱的样子,更变本加厉,大声打断他:“你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去看那些书的!我要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你!你要亲口告诉我,亲手来教,随叫随到!”

璟华似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她向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笑了笑,“沫沫,我如果在,自然会手把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