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再一脚踢去,却被一股大力往外一带,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陛下!”长宁惊道。

璟华脸色极其难看,冷得就像是一座苍白的冰雕。

“陛下,您莫动气!我……”长宁倔强地跪在地上,并不因为被璟华撞破而后悔,唯一担心的不过是怕璟华动怒,气伤肺腑。

璟华在外头就听到了长宁挥鞭抽打琛华的声音,冲进来一看竟果真如此!虽然琛华堕了魔,也背负上百条人命,但如今尚未公审,一切尚未定案,又怎可如此滥用私刑?

璟华只气得眼前发黑,胸口的疼痛如火烧火燎,仿佛全身的气血都蹿了上来,在心口横冲直撞,争先恐后往上疾冲。他不得不紧闭双唇,仍感到接连不断的腥甜就要顶破喉咙,下一瞬便无法遏制,狂呕而出。

他连话都说不敢说,只缓缓摆了摆手,半晌朝长宁道:“你,出去。”

长宁见璟华脸色惨白,胸口急剧起伏,知他定然已是极度不适。长宁不放心就这样离开,却又不敢再违抗璟华的命令,惹他发怒。

“陛下……”长宁嗫嚅道,不知该说些什么,斜过眼去,却正好看到琛华躺在地上,白发凌乱覆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长宁一惊,“陛下,莫上当!他……”

“我叫你出去!”璟华怒喝一声,袍袖一挥,将长宁甩到了天牢门口,下一刻却紧攥住心口的衣襟,半跪在地。

长宁大骇,跪爬着要过来扶他,却逢上璟华一个冰冷的抬眸。

“出去。”璟华咬着唇,最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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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华躺在那里,似乎经过方才的一番折磨,已陷入了昏迷。

不过半个多月,他急速地憔悴下去,俊如冠玉的脸庞瘦到尖削,几乎比璟华还更苍白许多。不但眸子血红,整个眼圈都浸染了血红,而眼睑下却是浓重的黑色阴影。

翩翩公子,凄如鬼魅。

他顺滑柔亮的白发如今已如枯草,纠成一团,上面沾了许多的血污、草叶,甚至还有些天牢中硕鼠的粪便。

而他的身上更是找不到一块好肉,那藤鞭上还浸了盐水,令每一次抽打都是连筋带骨的钻心之痛。日日来的鞭刑,新伤抽打在旧创上,一层接着一层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的衣衫早已碎了,布絮跟着皮肉一起结进痂里,一半嵌在体内,一半荡在外面。

璟华紧咬着牙,胸腔里那个跳动着的地方又不要命地疼痛起来,铺天盖地的剧痛令他几欲昏厥,几乎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揉碎。

“二哥,二哥……”琛华似醒转了过来,低弱唤他。

“琛华,你怎么样?”璟华心痛道,“是二哥不好,让你受苦。”

琛华摇头,安慰似的轻笑,“没关系,二哥,都是皮外伤,我……我不怎么痛。”

他说不痛,却还是蹙着眉,轻轻呻**吟一声。

璟华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琛华,你先不要说话,二哥给你治伤。”

琛华摇头,气息微弱道:“是我的错,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杀死了静安。长宁他恨我也是应该的,我……确实死有余辜。”

璟华默然。

琛华又道:“但,但我只想二哥来看看我,我对他们说了许多次,二哥……都不曾来。”

璟华更是心痛,语声破碎道:“二哥来了,这不就来了?”

琛华笑笑,轻声道:“我……有话,想对二哥说。”

“你说,二哥听着。”

琛华虚弱地笑了笑,似无限安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人,要吸血。我……我是纯仙之体,我堕了魔之后,那些邪魔的法力在我体内日夜汹涌,焚化我的三魂七魄,我唯有吸食仙灵的血液,才可勉强压制住。”

璟华痛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定会替你想别的办法,不会眼看你就这么堕落下去。”

“我不想被二哥知道,怕你……呵呵,怕你对我失望。”琛华勉强笑了笑,气息奄奄道:“我独自试了很多次,想戒掉,我……我用了许多方法,但都没有用……”

似乎是突如其来的剧痛,琛华话还没说完,拽着璟华衣袖的手一阵猛抖,整个身子剧烈抽搐起来,同时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极度惊恐!

“啊,又来了!二哥,救我,救我啊!”

方才还虚弱无力的琛华猛地挣脱了璟华的怀抱,开始在地上来回翻滚,声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