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捋了捋胡子,点头赞道:“尨璃兄事事为陛下着想,真令天玑钦佩。但奉元天君的事,着实与亲疏无关,尨璃兄四海生财,开源有道,不止我一人,三官大帝、四大天王等都私下与我提了几次,我们一致认为,尨璃兄才是天庭目前最需要的俊杰之才啊。

我今日便是受他们所托来探探口风,尨璃兄既不反对,那我回去便有个交代。到时候朝堂之上,我们百官力谏,此事便十拿九稳。”

尨璃七分惊三分喜,还有两分的忐忑不安,“多谢天玑兄提点,但如此做,会不会太强硬了些?真的不会令陛下为难么?”

天玑哈哈一笑,“尨璃兄多虑,苍龙王拔群出萃,自然是越早为陛下分忧越好。蒄瑶那个贱人,飞扬跋扈,不敬尊长,朝中老人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尨璃兄,今后同朝为官,还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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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倒也并未完全说谎,九重天上过了午夜之后,确实冷得可以。

但青澜仍着单衣。

今夜回了封家书,将阿沫在天庭最近的衣食住行,言行表现都详尽地向父王做了汇报,当然他瞒了阿沫生病发烧的事,否则尨璃多半立时三刻便冲上来了。

按照尨璃的规定,家书三日一封,每封不得少于六页纸,青澜好不容易写完,已经过了平时就寝的点,瞌睡虫没了,他辗转了一阵子仍没睡着,反而浑身是汗,索性便披衣出来,想吹吹冷风。

天阶夜色凉如水。

青澜在泗水阁里转了两圈,仍无睡意,便索性走得更远,想去找璟华喝酒。

他们龙族三支,炎龙和胤龙的王,一年里死了一个,倒是自己那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父王如今还好好的。

青澜想,多行不义必自毙,幸亏自己的父王并没有什么野心。当时他扩充军队,整编海妖,自己还有些担心,怕他被姜赤羽蛊惑,也会起兵谋反。

但后来他又笑自己,太不了解父王了。他是天一生水的副帅,和璟华也是那么好的兄弟,父王绝不会把野心摆到比自己还高的位置上去。如果起兵,夹在当中的便是自己,父王又怎么忍心让自己难做呢?

他是尨璃,是最慈爱的父亲。他跟姜赤羽和轩辕広,天差地别。

青澜想着,不禁微笑,父王的生日也快到了,明天便找阿沫合计合计,看送件什么称心的寿礼给他。

长宁在凌霄殿外。

长宁见他,立刻主动迎上来,“副帅,来找陛下的吗?”

青澜点头道,“我还在犹豫,看是去宸安宫找他,还是凌霄殿的好,就先来了这里碰碰运气,果然被我猜对了。这么晚了,璟华还没休息么?”

长宁面有忧色,似找到救星般,“是啊,大帅快劝劝陛下吧,他这几日身子都不太妥当,今日也是什么都没吃,还不准我告诉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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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澜走进去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

凌霄殿早已不复是凌霄殿的样子。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璟华没有把那些卷宗带回宸安宫的书房去看,而是彻夜地留在这里。

他的所谓卷宗实在太多。

整个血奴案,一百二十三人,每一名死者的生平,来历,何时飞升,因何功德飞升,生前有何功过都被他列得清清楚楚;而何时死去,死时是否凄惨,生成怨气几何,如果不死,还有阳寿多少……同样写得仔仔细细。

几千张云宣,被璟华用行草写得密密麻麻,摊在灵霄大殿上。

而他就坐在这些白纸黑字中间,几乎和纸一样苍白。

他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直到青澜走到他面前,才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

“璟华,明天再弄吧。”青澜蹙眉道,“你这几日亏损太大,若再不好好调理……”

“要来不及了。”璟华道,他抬起布满了血丝的眼,强提了精神,朝青澜笑了笑,嘶哑道:“还有半月便要公审,我怕会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