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月氏女皇所说的湛广两岸,是指湛南、湛北两广地带。

月氏国虽地处北方,但中间有一条湘江穿流而过,且四季分明,降水充沛,再加上湘江纵横八百五十余里,携五水而带三江,所经流域皆物产富饶。为历来的“鱼米之乡”,更有“湛广熟,天下足”的赞誉。

璟华在那女皇面前没有做声,心里却思忖着,不知这湘江被誉为三江之魂,向来水系发达,支流众多,怎的竟会闹到干旱的地步?

且自己离开天庭也不过就是数日之事,怎么竟会始终没人通禀呢?

璟华想着不放心,觉得还是亲自过来看一看的好,便带着阿沫,直奔而来。

毕竟是在月氏国境内,连腾云都显得没什么必要。璟华念了个隐身诀,带着阿沫几个腾跃,便到了。

“璟华,这湘江还是我阿湘姐姐的封地呢,怎么说旱就旱了呢?”璟华纵越得太快,路上的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索性将头埋在璟华怀里,不去看外面。

“阿湘的封地是湘江,青澜的封地是澜沧江,沫沫你的封地呢,难道是满嘴泡沫?”璟华故意打趣道。

“讨厌!讨厌!我那时候还没成年,父王还没给我封地呢!后来我成年了,父王让我自己挑一个的!”

“沫沫挑了什么呀?照你们苍龙家的规矩,领了封地不就是要改名的吗?

如此,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如果封了长江,我家沫沫就得改名叫阿长;封了珠江的话呢,就叫阿珠;对了,你可别要黑龙江啊,一个女孩子家叫阿黑的话,好生不雅!”

“璟华讨厌!讨厌!你什么时候也跟大哥学得那般油嘴滑舌!”阿沫又伸手咯吱他。

自从晓得璟华怕痒后,阿沫便乐此不疲,动不动就爱这么欺负他。璟华似乎真的很怕痒,不待她小手靠近,就已经笑成一团。

两人打闹了一阵,却不约而同停下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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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荒芜。

曾经的良田千顷,天下粮仓如今只余一片苍惶!

干裂!蜡黄!

龟裂的大地,仿佛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记录了一道道无法磨灭的哀伤。曾经丰盈,如碧绿缎带的河道已深深地陷了下去,两边的黑泥裸露出来,像溃烂的丑陋疮疤。

太阳像个泼了油的火球,麻木地挂在天空,蒸烤着灼热的大地。周围连一丝遮蔽的云彩也没有,即便偶尔飘过,也受不了这火辣辣的温度,立刻逃得远远的。

大片鱼虾的尸体堆积在河道里,发出腐烂的腥臭。狗儿们仍不知忧虑地在泥塘里打滚。老人们躲在屋檐下,闭着眼睛,熬着时光。

唯有那些还在吃奶的孩子,无忧地吮吸着母亲的乳汁。而他们的母亲,嘴唇却裂出苍白的颜色。

阿沫大为吃惊,“怎么会旱成这样?难道整条湘江都已经干了吗!”

璟华蹙眉。

阿湘是湘江之主,湘江干涸她不可能不知道。可婚礼上,她完全没有提及,也无人向自己汇报过此地旱情。

阿沫道:“阿湘姐姐向来最认真的了,布雨的时辰,多少,都分毫不会差,怎么竟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呢!”

璟华蹙眉,阿湘他接触得不多,但一直听到沫沫提起,知道这个姐姐最是老实本分,一丝不苟,若是她布雨时的疏忽而引起旱情,可能性极小。

那就是说,此地大旱,并非久不降雨所致,而是另有蹊跷?

两个孩子围住阿沫,奶声奶气道:“姐姐,有没有吃的东西?好饿!”

阿沫最受不得小孩子受罪,璟华刚要阻止,她已经从身上掏了两块在太华楼打包的烧饼,送给两个孩子道:“乖,慢慢吃。这里没水,别噎着了。”

两个小孩儿拿着饼子一溜烟儿就跑了。

“璟华,你身上还有吃的吗?”阿沫问。

璟华叹口气道:“沫沫,我本想叫你不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