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华八百里加急,昼夜不歇地往九重天赶。

他的轻功本是绝顶,但仍嫌自己不够奔跑更快,只见两岸青川不停往后倒退,掀起的疾风鼓满了他的衣袂袍袖,浮光掠影般。

玹华心急如焚。

阴谋!这必定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秋岁寒是个诱饵,他确实身具二弟的灵力,但那些灵力只是徒有其表,其实力根本不堪一击!

也就是说,他绝对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黄帝为复活而选择的肉身!

那么真正的黄帝到底藏在何处?他如此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调虎离山吗?骗他离开九重天,再伺机向璟华下手吗?会不会当自己回去,整个天庭已经风云骤变?

可璟华又哪是那么容易伤害的?

他最致命的弱点,不过是这个面皮与父君一样的秋岁寒罢了,而自己一再小心不让他再直面璟华,况且现在都已经彻彻底底死在了自己手里!

可这就越发令人费解。

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前后谋划了数十年,不就是为了把秋岁寒当做最大的一件武器来制约璟华的么?

可看刚才的情景,非但他本人毫不知情,更是一心求死!想死在自己手里!

玹华猛然停住了脚步!

他跑得太热,一滴汗从他宽广的额头往下,滑过高挺的鼻梁,滑过面颊,最后从坚毅的下颚上,滴落。

玹华只觉自己的心猛地一缩!

他突然想起了秋岁寒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杀得死我。

为什么只有自己才杀得死他?为什么!

这一切看上去都太过巧合,从自己治好秋笛,软禁秋家父子始,再到方才杀了他,整个过程就像预谋好了一样,引自己一步步踏进这个陷阱中!

是谁事先设定了秋岁寒的命格,让他必须死在自己手里!

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杀死秋岁寒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为二弟扫清了障碍?而是意味着,意味着……

玹华只觉龙脊一阵阵发寒,他约莫已经猜到了答案,而那个真相令他毛骨悚然——

只有自己亲手杀死秋岁寒,这才是天煞劫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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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沫在宫门口招来一朵乱糟糟的云头,拔脚就要往嘉佑宫跑。

她刚跳上去,身后响起一个急匆匆的声音,“阿沫,璟华在宫里么?”

阿沫回头,见是青澜。他今日有些狼狈,脸色有些疲惫外,向来炯炯有神的双眼下一片淡淡剪影,似是通宵未眠。

“不在。璟华昨晚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阿沫道,“怎么了?青澜哥哥找他有急事吗?”

“嗯,下界又有异象。我需尽快禀报璟华,请他定夺。”青澜沉声道,催动云头继续上路。

时间紧迫,他急着离开继续去找璟华。但阿沫哭了一夜,一双眼眸又红又肿委实太过明显。

青澜跺了跺脚,明明已经离开了的,又再次调转云头回来,盯着她不放心道:“怎么哭成这样?又跟璟华吵架了?”

阿沫咬了唇,不由自主的,眼眸里又有泪滴落下来。

昨夜的痛又翻涌上来,原来它们并没有走远,自己也并非真的天下无敌,可以消化那些灭顶的绝望和千刀万剐的冰凉。

“没什么,小事。”阿沫刻意抬高头,不让剩下的泪继续落下。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驭夫法宝,”她尽力挤出一个最无所谓的笑容来,乐呵呵道,“你看我哭的凶,其实心里一点儿也不难受,难受的是璟华,他最吃我这套。”

青澜叹了口气,卷起衣袖替她擦了擦眼睛,怜惜道:“璟华到了这个位子,要担负起整个三界的安危,再不比从前做大帅的时候,你也体谅他一些。

他大概是压力太大,最近脾气也略差了些,我和玹华都被他骂过好几次了。阿沫,你要乖些,别再给他添堵知道么?”

阿沫笑笑,乖巧点头。“青澜哥哥,下界的异象是什么?要紧吗?”

“昨日傍晚开始,那九万凡人全都立地度化成阿修罗,现正到处大开杀戒!”

青澜眉头俊朗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阿修罗是六道中最难对付的一道,骁勇善战,嗔恨善妒,我早上派下界平乱的十万天兵如今已去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