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天帝陛下!”

“众卿平身。”

“启奏陛下,微臣有事奏本。”

“爱卿请说……”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个人在院子里奶声奶气地演着,清稚的童音说着那些老成持重的话语,显得尤其可爱。

他摆了张椅子当做凌霄宝座,爬上去扮演天帝,刚一本正经说了一句台词,又急急地扭着小肥屁股下来,跪在椅子前扮作臣子。

房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小男孩一惊,忙朝房里奔去,走到门口去又刻意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

“二伯,我把你吵醒了吗?”小男孩道。

璟华吃力地抬起身子,刚想说话安慰孩子,却停不下眼前突起的这阵急咳,只得弯着腰,继续咳到脸色发青,呼吸艰难。

小男孩见他呼吸声音不对,极有经验地奔到床边,从小柜里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喂给璟华,“二伯,快吃药。”

璟华吃了药,仍无力地靠在榻上,直过了一会儿脸色才渐渐缓过来。

那个孩子就这一直坐在他身边,神色担忧,直等璟华睁开双眸,这才略略放心。

璟华勉强笑道:“贞儿别怕,二伯……没事的。”

“二伯,我去请大伯母过来瞧瞧好么?”贞儿仍心有余悸。

“真的不用,”璟华为了不让孩子担心,竭力提高了声音说话,“只要贞儿听话,二伯一会儿就好。”

他掀开衾被,硬撑着坐起,心口立时狂躁地咚咚乱跳。

“二伯再躺一会儿,准备晚膳还早。再说贞儿也已经会了,今天让贞儿煮给二伯吃好不好?”贞儿跪在他膝边,乖巧承欢。

璟华摸着贞儿的头,勉强笑了笑。

他不敢立刻站起来,心口就像有一柄巨锤不间歇地重击,痛到几欲作呕,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只好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勉强微笑点头。

“那二伯别动,再躺一会儿,贞儿这就去煮饭。”

璟华此时才弄明白,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睡得头晕。贞儿陪我去外面透透气,再将今日的功课背给二伯听,好么?”

他歇了会儿,便由贞儿扶着走到院子里。就这么几步,他又有些喘息,贞儿不敢让他太累,将刚才那张椅子搬到他身边,服侍他坐下。

璟华看到椅背上端端正正写了四个大字——凌霄宝座。

他不禁失笑。

“贞儿,想做天帝么?”

贞儿摇头。

“不想做天帝,为何要坐凌霄宝座?”

“那是给二伯的。”贞儿眨眨眼睛道。

璟华笑,朝他招手,将孩子抱在自己腿上。

虽然才五百岁的孩子,但贞儿结实,已颇吃分量。璟华抱得吃力,脸色更白了一些。

“二伯,我太重了吗?”贞儿惴惴道。

“不重。”璟华笑了笑,将他搂在怀里,轻声道,“贞儿听二伯说,这个位子,将来总是要找人来坐的。贞儿好好读书,好好修炼,以后就坐这个凌霄宝座好不好?”

贞儿想了想,又摇头。

璟华不解道:“为什么?”

贞儿眼圈红红,突然扑在璟华怀里,呜咽道:“贞儿不要坐!贞儿要二伯坐,一直坐!”

璟华颇有意外,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也能读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只好轻拍他肩膀,安慰道:“傻孩子,哭什么?二伯这不是还坐着吗?”

贞儿这才抬起哭得皱巴巴的小脸,抓起璟华的袖子,看也不看就去抹自己的眼泪鼻涕,嘴里咕哝道:“二伯,你答应过贞儿,很快就好起来的。”

“嗯,很快就好。”璟华掏出手帕,替他擦泪。

贞儿虽是三弟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有许多地方都像她。她也总是喜欢哭了就往自己怀里钻,然后拉着自己袖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去擤鼻涕。

璟华想着,嘴角不由地微微扬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带在身边,贞儿竟与璟华心意相通,于此情此景,突然问了句,“二伯,二伯母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璟华替他拭泪的手,稍稍一滞。

随即又自然微笑着,“怎么啦?二伯对你还不够好么?想着二伯母?”

贞儿笑嘻嘻答:“二伯你讲了那么多二伯母的故事,贞儿总想能亲眼见见她就好了!啧啧,兵部大帅啊!多威风!二伯把她教得那么好,以后贞儿也一定不会差!也能有大作为,造福苍生!恩泽四海!”

乳臭未干的小子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