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篮街的济世堂,就是往日里到这个时辰也早已打烊了,更何况今日是七夕。所以等褚公明一行人赶到提篮街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冷清的街道以及济世堂那禁闭的大门。

冯陈上前敲门,门是开了,不过出来的只是一个守铺子的小厮,其他人要不是去八宝街一带看花灯会了,就是回家陪同一家老小过节去了,哪里还有其他的人在?

而整个医馆中独留下的这个小厮显然也是因为这点,所以显得极其的不耐烦,得知褚公明等人是上门求医的,直接就回了一句:“打烊了,大夫都回家了,明儿赶早。”

褚公明的伤势又如何熬得到明天?冯陈的脾气暴躁,正要暴走的时候,褚公明掏出了宜儿给的那张字条。

那小厮接过去看了,面色顿时变了变,态度也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立时就将人让进了屋院,并急急的出门找掌柜的去了。

众人都没想到宜儿随手写的一张便条竟如此好用,都有些愣神。褚公明毕竟是有重伤在身,坚持到了现在终究是再坚持不住了,没多会便晕厥了过去,冯陈等人自是惊得够呛,慌忙将人抬上了病床,解开了胸衣,就见前胸的刀伤再度崩开,已是血流如注,众皆大惊。

所幸那小厮去得急,回来得也快,没隔多久,已带着汤神医和济世堂的掌柜万全匆匆的赶了回来。

汤神医是外科圣手,经他一番施救,褚公明的性命是保住了,只是他胸口的刀伤太深太长,一时半会却是哪里能痊愈得了?

说起来他们这次走镖进京,也是倒霉透顶,在瞿州府的虎牙山遇上了劫镖的山匪,褚公明等人虽然骁勇不凡,终是敌不过山匪人多势众,不禁丢了镖,褚公明更是受了重伤。在瞿州府报了案,留了底,褚公明强忍了身上的伤疼,坚持亲自领了人风尘仆仆赶至京城昀都,找到了托镖的镖主,以整个镖队全部的家当对镖主作了赔偿。只是这般一耽搁,褚公明伤重,这才有在八宝街后面的胡同里寻医的事情。

从虎牙山上活着到了京师的加上褚公明总共十二个人,他们身上的银两家当全部赔了人,此时别说看病用药了,就连十二个人的口粮也成了问题。他们是无处可去,最后只得在济世堂住了下来,到让人意外惊喜的是,济世堂不仅没有赶人的意思,汤神医更是每日精心的为褚公明号脉诊治,就连换药煎药这等细碎小事,汤神医也吩咐了药童细心为之。而那掌柜万全每日管着这十几号人的吃喝拉撒睡,从来就没有表露出一丁半点的不耐烦,更从没在他们面前提银两的事。

这般日子一长,褚公明等人也大致猜到这多半和宜儿给的那张便条有关,褚公明心下感激,哪愿就此白吃白喝?平日里没事便打发了冯陈等人去外边找些卖力气的粗活做做,挣一些散碎铜子回来便交给万掌柜。

万掌柜也不推辞,冯陈等人挣了银子给他,他便收着,没挣到银子,他也不问,这般过了半个多月,褚公明身上的伤势已逐渐好了起来,一日他和万掌柜闲聊的时候才无意中得知,宜儿竟是这间济世堂的东家,他这才明白济世堂之所以收留他们,供吃供喝供住还给他治伤熬药,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心中感动之余,当下就向万掌柜打听宜儿的身份,万掌柜见说漏了嘴,哪里还敢说出宜儿的身份?只说宜儿是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名讳不方便告知外男给搪推了回去。

褚公明见问不出宜儿的身份,失望之余又想如今知道她是济世堂的东家,也算是有了门路了,以后要上门报恩也算是投之有门了!

后来万全再听了褚公明等人的际遇后,便对褚公明讲:“……褚爷只在瞿州府报了官,我是觉得还不够。如今官府办事,全是拖泥带水,即便那帮天杀的山匪能够抓住,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到时候哪里还能寻回什么值钱的物事?褚爷是走江湖的,见的世面人面都多,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褚爷何不从这上面想想法子呢?”

褚公明便道:“褚某也知道若论消息灵通,官府必是比不过江湖上的朋友的,只是掌柜的也知道,褚某是第一次上京,初来咋到,对京师一路的江湖豪杰所知甚少,这……”

万掌柜笑道:“褚爷若信得过我,我到认识一个瞿州府的江湖朋友,此人为人豪爽大气,义气深重,褚爷不妨去找他试试。”

褚公明一怔,道:“不知掌柜的说的这人究竟是哪位豪杰好汉?”

“此人姓封,单名一个琅字,师出絮柳门陈阿泰陈老英雄,一身好本事,绝非等闲之辈。”

“封琅?”褚公明念了一遍,道,“既是絮柳门陈老英雄的弟子,想来也非泛泛。”

万掌柜便笑道:“褚爷若是愿意一试,待褚爷伤好,我便修书一封,褚爷便去瞿州府寻他。”

褚公明大喜,当即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