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日子?”宜儿有些诧异。

杨铣直摇头,有些失望的道:“三年前的今日,垌峡口,虎跳峡,难道你当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宜儿这才会过意来,想了想当日在垌峡口大坝上的确好像是中秋后的第二日,遂笑道:“哪能忘得了?说起来,那可是我这一生最为惊心动魄的日子,过了那日,和殿下你,也算是历过患难,经过生死的朋友了。”

杨铣也笑道:“一直以来,爷都还没当面跟你称一声谢呢。”

宜儿道:“我刚才说了,经了那日,我们便算是患难生死的朋友了,朋友之间,这谢来谢去的,岂不生分了?除非,殿下嫌我出声卑微,不愿认我这个朋友,这才忙着称了谢,要和我划清界限呢。”

杨铣哈哈大笑道:“经了这几年,你这嘴到是越发厉害了。”说话间,提了酒壶,亲自替宜儿斟了杯酒,再给自己也满上了,又道,“上天终究待爷不薄,如今见你安然无恙,巧笑嫣兮的在爷的面前,爷这辈子也知足了。”

宜儿看了看面前的酒杯,皱了皱眉,想了想,端了酒杯起来,道:“我平日里是喝不得酒的,今日借花献佛,敬殿下一杯,谢谢殿下一直以来对我的爱护照拂。”

二人举杯示意,各饮了一杯。

绿芙上前替宜儿布菜,杨铣也不要人侍候,一手执了玉筷,一手提了酒壶,宜儿本来酒量就浅,哪里还敢再饮?杨铣也不勉强,自顾自的自斟自饮起来。

这般吃的大概有盏茶功夫,楼下忽然传上来了一阵骚动,杨铣面上就闪过一丝戾气,此时正是正午,四春庭的戏要到未时过半的时候才会在大堂内开宴,这个点上得月楼上的都是过来吃饭的达官贵人,搁在往常,哪里有人敢跑到这来大声喧哗扰兴?

宜儿放了筷,绿芙忙停了布菜,端了一旁的香茶递了上去,宜儿接过去,刚刚轻泯了一口,门外就有一人疾步走了进来,老远便一跪倒地,急道:“王爷,侧妃娘娘刚刚动了胎气,现今已经发作了起来,太医稳婆都已经进了碧涛苑,王妃特地差了人过来请王爷回府。”

宜儿侧目看去,进来的人正是安和,她就有些奇怪,刚刚上楼的时候明明没见到这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安和这话,到将她吓了一跳,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抬头朝杨铣看去。

杨铣寒着一张脸,坐着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安和不敢出声,宜儿轻声唤了一声,杨铣忽地恼道:“既然太医稳婆都去了,不就得了,巴巴的过来叫爷,爷回去又能干什么?”

安和垂了头,小声道:“王妃说,侧妃娘娘发作的事怕是已经惊动了皇上皇后,若是。。。。王爷不在府上终究是不妥,所以。。。。。。”

杨铣大怒,啪的一掌重重的击打在桌上,厉声道:“不就是到了日子,生个孩子么,这般鸡毛蒜皮的小事是谁自作了主意,传进宫里去的?”

安和头垂得更低了,哪里还敢应声?

宜儿见安和垂头之前向她投来了一丝求助的目光,遂柔声道:“殿下,今侧妃娘娘怀的毕竟是殿下的长子,又是皇后娘娘嫡亲的长孙,到底也算不得是小事。于情于理,殿下此时都该在王府里镇着。我们今日,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余下的,不过是闲聊几句,听听四春庭的新戏罢了。殿下也知道,我这人其实听不来那咿咿呀呀的京戏的,这四春庭的新戏唱得再好,于我也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听不听的,也无甚要紧的。到是小殿下出生,这么大的事情,殿下如果不介意,我到想随殿下去王府上瞧瞧,顺道,沾些殿下王府上的喜气。”

杨铣听得宜儿如此一说,面上的神色总算是缓了缓,道:“你真想随爷过府去瞧瞧?”

宜儿笑道:“我这些日子,霉心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今儿是巧了,正赶上这样的好事情,就想去蹭蹭小殿下的喜气,殿下可别小气得连我这点要求都给拒绝了吧?”

杨铣笑道:“你既愿意去,爷便陪你回去看看。只是爷听说那生孩子是血腥之地,污秽得很,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不要离得太近的好。”

宜儿总觉得这话有些别扭,明明应该是她陪他回去的,可杨铣这般一说,反像是他特意为了陪她这才要回襄王府去的。她有些无语,便道:“殿下是男人,自然不知道做女人的辛苦。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辈子最神圣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哪里就污秽不堪了?我虽然年幼,但当年母亲。。。是青湘侯府的大夫人生小少爷的时候,我便在屋子里候着的,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也亲眼目睹了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呱呱落地,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来说,那一刻,才是她一辈子生命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