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儿重新缩进了姜宥的怀里,轻轻低吟道:“你这人,看着是个老实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甜言蜜语,说得这般好听,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姜宥的手紧了紧,将宜儿的脸庞贴近了他的胸膛,道:“你要辩个真假,还不简单?爷许你这生生世世的时间,你慢慢的去分辨验证就是了。”

宜儿将头整个埋了进去,有些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这般过了好一会,宜儿才从姜宥的怀里起了身,脸蛋儿红扑扑的,伸手捋了捋身上的衣衫,又见姜宥盯着她痴痴的看,脸上的红霞便更盛了,白了他一眼,道:“你都看了大半天了,还没看够啊?”

姜宥道:“我是要看生生世世的,这么会儿哪就能够了?”

宜儿咬了咬唇,指着车轿边上的暖水壶道:“我有些渴了,爷给我倒点水喝喝吧。”

姜宥瞥了宜儿一眼,道:“怎么?还真将爷当成你的丫鬟下人了?”

宜儿就娇笑道:“我特意将丫鬟们都赶了下去,就是成了心要使唤一回爷的,要是爷不乐意,我就唤我的丫鬟上来就是了。”

姜宥点了点宜儿小巧的鼻尖,宠溺道:“别唤。你能使唤爷,是爷的福分,爷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就不愿意了?不就是要喝水么,爷服侍你就是。”说话间,伸手过去提了水壶,又顺手拿起水盅,到了半盅热水,小心的尝了尝冷热,这才递给了宜儿。

宜儿接过来喝了,手一伸,有几分调皮的道:“还要。”

姜宥便又倒了半盅,宜儿再接过来一口喝了,想了想,又道:“襄王爷那小殿下要拜我义母的事,你为何不反对,反而还一副怂恿的架势?”

姜宥道:“爷见你不是喜欢那婴孩么?收了干儿子,以后想见他也方便些。”

宜儿疑惑的看了看姜宥,道:“只是因为这个?”

姜宥看了宜儿一眼,道:“阿铣的孩子,就是和我们结了干亲,也是说得过去的。”

宜儿道:“可是我见那王妃娘娘,却是不大愿意的。”

“爷要收个干亲,什么时候还需看她的脸色了?”

宜儿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这般做,可是正是因为那襄王妃的原因?”

姜宥轻轻一笑,道:“爷一直觉得你就是个小迷糊,什么事都捋不清楚的小迷糊,可外祖母却一直说你聪慧,爷存了疑,今日见了,到有些信祖母之言了。”

宜儿斥道:“你少跟我戴高帽子,还不快从实招来。”

姜宥笑着摸了摸宜儿的头,道:“阿铣是当今圣上的嫡子,身份高贵,将来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水涨船高,今日这小婴孩便奇货可居了。”

宜儿变了脸色,有些不赞同的道:“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点?再说了,这小殿下才刚刚出生,这筹划计算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将来待他长大了,知事了,明白了这中间的事实原委,要叫他如何面对这一切?”姜宥道:“爷刚刚才夸了你聪慧,又糊涂了不是?爷先就说了,爷是见你牵挂着那婴孩,这才顺水推舟,许了这番话的。若你不喜欢,爷岂会硬塞个义子给你?至于筹划计算,那更是谈不上的事,爷问你,就是咱们不结这门干亲,那小娃儿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也是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的,这些人对他的影响有好有坏,若这娃儿养得正也还罢了,万一养歪了,将来待他上了位,岂不要闹出一场浩劫出来?”顿了顿,继续道,“咱们结下这门干亲,你便是他的义母,有你从旁教导,至少能保证这孩子的根是正的,这般于大家都好的事情,爷为何不使些力气,加以促成呢?”

宜儿想了想,道:“你好像对襄王妃很有成见?”

姜宥道:“这袁氏的父亲是都察院佥都御史袁宏,身居九卿之一,也可谓是位高权重了。不过这个人,在仕途上能平步青云,却是要多亏了他这个宝贝女儿。当年先帝爷最小的武平公主跟前缺一个伴读,那时候这袁宏不过是个小小的清平御史,使了钱财,走了当时长秋监的内长侍候纨的路子,将年近七岁的袁氏送进了宫,做了武平公主的伴读。这袁氏循规蹈矩,谦恭知仪,到博了先帝爷的好感,赏了个清慧县君的封号下来,连带着对袁宏也是连番嘉奖,升官进爵。后来昭明五十一年,长秋之乱,先帝爷将长秋监七十九名大小官吏一概下了天牢,查封了长秋监,新设了内务府,而在对以候纨为首的这批內侍的处置上,却正是那袁宏率先跳了出来,以正朝纲的措辞,上书先帝明正典刑,从严惩处的。”

姜宥给自己也倒了盅水,仰头喝了,继续道:“也正因为袁宏在朝堂上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表演,最后候纨做了刀下亡魂,而这袁宏却深得帝心,被先帝擢升为都察院佥都御史的。袁宏这个人,极善钻营,颇有城府,如今这清慧县君,阿铣的正妃娘娘,正是他唯一的嫡女。石侧妃生下这婴孩就去了,留下这幼子在这偌大的王府,于情于理,在公在私,最后定然是要被袁氏抱过去抚养的,爷到不惧这个清慧县君,爷担心的是袁宏,凭这个人的心机手段,爷只怕这个幼儿最后会沦为被他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