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宜儿是早早的便醒了,她依着惯例,唤了青漓打水给她梳洗,却见青漓似笑非笑的道:“小姐也是糊涂了,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长公主殿下早就吩咐下来了,今日小姐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可都是由专人服侍的,奴婢们可是不敢随便插手的。”

宜儿有些无语,又躺了回去,咕哝道:“也太麻烦了。”

青漓笑着道:“小姐可是要起了?长公主差过来服侍小姐的两位嬷嬷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了,小姐如果要起了,奴婢就唤她们进来侍候小姐沐浴更衣。”

宜儿想了想,道:“起吧,反正躺在床上我也睡不着了。”

结果到那两位嬷嬷侍候宜儿沐浴更衣的时候,宜儿才意识到今日这大婚的礼仪流程,怕是会繁琐到让人抓狂的地步。

单单是洗澡沐浴,就硬生生的被这两个碎碎念的嬷嬷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宜儿在水里都泡到皮肤发皱了,这两嬷嬷还在慢条斯理的为她清洗着头发。沐浴过后便是梳头,宜儿知道在正式上轿之前还有五福夫人为她挽簪,所以满以为沐浴过后不过是绞一下头发,随便梳个头型既可,哪知道这两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强迫症,偏偏是一丝不苟,又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硬是给宜儿梳了个繁复的百合髻。

这光是沐浴更衣,外加梳头,就耗去了一个多时辰,宜儿颇有些无奈,最后也懒得理会了,将个身体放开,由得这两个嬷嬷去折腾了。

早饭王嬷嬷特地备得丰盛,宜儿也知道午饭那一顿是没有着落的,这早饭就得多吃点才行,要不然,怕是还没拖到拜堂,人便得饿晕了过去。

早饭过后,云平长公主就带了一大群各府的夫人小姐进了屋,陪着宜儿聊嗑了几句,热闹了一番后,绞面的嬷嬷就进了屋,只说时辰不早了,该替宜儿准备绞面的一干事宜了。

各位夫人小姐哄闹着退出了屋,长公主却留了下来,看着那嬷嬷为宜儿绞面。

绞面这道程序可繁可简,因着宜儿本身的底子就好,即便是不绞面上粉,那脸也白嫩得像掐得出水来一般,那嬷嬷啧啧称赞了两句,就随了宜儿的意思,只简单的绞了三回,只是这所谓的简单,事实上又花去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而且那绞线虽是特制的,刮在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疼,宜儿熬完这个把时辰之后,只觉一张脸疼得厉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绞完面,依着宜儿的意思,只简单的画了眉,茗了唇影,扑了淡粉,只是这般略微的收拾出来,就连云平长公主在旁看了,也是由衷赞道:“我的乖孙真真是个可人儿,这打扮出来,是我见犹怜,更何况小宥那个急猴儿了。”

宜儿面上娇羞,只撒娇似的唤了一声“祖母”,将个长公主惹得哈哈大笑。

接下来就是着凤冠霞帔,梳妆打扮了,宜儿没想到,云平长公主请来的五福夫人竟然是金川县主,当即就有些紧张,长公主却道:“你不知道,金川是儿孙绕膝,连重孙是早就抱上了,在祖母当年的一干老姐妹当中啊,就数她的福气最好了,就是这人懒散,旁人是请不动她,还是祖母豁了这张脸皮,好歹是将人给拖来的。”

金川县主执了玉梳,替宜儿顺着头发,笑着道:“宛茗可别听你祖母在那胡诌,尽知道往自个脸上贴金。我今日过来啊,看的可不是她那脸皮,我们宛茗郡主大婚,这五福人若是请了别人,我是抢也要抢过来的。”

宜儿微微笑道:“宛茗多谢县主垂爱。”

凤冠霞帔上身,那大红的喜袍印得宜儿面如朝霞,艳若桃李,屋中一干的夫人小姐皆是啧啧称赞,长公主看在眼里,心中便越发高兴。

待不多时,有丫鬟急步而入,便跑便高声道:“来了来了,新姑爷亲迎的喜轿已到了门口了。”果然,只少顷功夫,门外便放起了喜炮。

宜儿心里忽生了一丝忐忑,云平长公主含了笑,道:“你瞧瞧,小宥那猴崽子着急成啥样了?这才什么时辰,居然就上门来了。”说完,亲自拿了大红的盖头,替宜儿盖了头,又道,“乖孙儿,放轻松一些,以小宥那性子,婚后必也不会欺负你的,祖母只期望,你和小宥能白首不分离,举案齐眉。”

新姑爷上门,照例是有入门诘难这一环的,只是姜宥向来阴冷寒面,这一干有心闹腾的小姐心里都有些发怵,到最后,出人意料的是,姜宥却是主动拿了“开门利是”出来,让一干人是大跌眼镜。

宜儿这边,吉时到的时候,东升侯世子谭琛以兄长的身份背了宜儿出府,进轿的时候,有人试着扶了宜儿一把,宜儿虽盖了盖头,但也感觉得到,扶她的是姜宥,而且这人顺手还塞了一包东西到她手上,并俯了身,轻声在她耳边道:“这里面是些点心,若是饿了,就吃些先垫着。”

这大婚既有礼部操持,想来礼仪甚多,程序繁复,这虽早早的上了轿,真要折腾下来,怎么着也得傍晚黄昏去了,她早上虽吃了早饭,但这眼瞧着已快正午了,腹中虽不至大饿,可一直忍到黄昏,想来却也是有得受的。姜宥却连这些小事都记在心上,宜儿心中暖暖的,便流过了一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