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了头,叩了首,敬了茶,宜儿也奉了亲手纳了鞋底,二老赏了红封下来,华阳郡主早已伸了手,笑道:“快起来快起来,仔细地上凉,透了湿气上来。”

宜儿起了身,见华阳郡主向她招手,便上得前去,华阳郡主执了她的手,道:“昨儿住得可还习惯?那院子我是觉得偏了一些,可是宥儿住惯了,不愿搬,执意要将新房设在那里,你若觉得不好,就给母亲说,宥儿那,不用理他,自有母亲为你做主。”

宜儿道:“母亲放心,那院子安静,景致摆设也合了儿媳的喜,儿媳很喜欢。”

华阳就道:“你喜欢就好,总之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家了,有任何事情都直管来回母亲就是,你是这国公府里的世子妃,无论做什么也没得委屈自己的道理,记住了么?”

宜儿福身道:“儿媳谢母亲垂爱。”

姜沛在一旁道:“你母亲说得对,你是这府里的世子妃,便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该有的气度威严还是要有的,平日里若是无事,就帮着你母亲理理府里的琐事,这一大家子的中溃调度,早晚也得落到你的身上的。”

姜沛这话一出,旁边就有人轻笑着接了话去,道:“老爷这话纵然在理,今儿个说出来,却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说话的是个微微有些显胖的妇人,一张脸未语先笑,丰腴适中,透着一股子风流劲,一双眼睛顾盼生辉,一见便是个精明能干的主。昨日晚上,宜儿见过的姜禹菡就站在这妇人旁边,宜儿心里一动,已猜出这人的身份,心想听说这梅姨娘是自幼跟在姜沛身边的丫鬟,在华阳郡主进门后一年不到就被姜沛收了房的,和姜沛的感情自是不比旁人,如今看来,这梅姨娘竟敢选在这个时机接话,怕是这传言就并不假了。

姜沛“哦”了一声,道:“芸娘这话怎说?”

梅姨娘捂着嘴笑道:“老爷也不想想,少夫人进门这才一日不到,老爷就要让人家学着管家理事,劳心累身,也不怕将少夫人给吓着了。”

姜沛点了点头,看了宜儿一眼,道:“这话到也在理。”

在姜沛华阳郡主之后,接下来就只有梅姨娘和白姨娘两个了,因着二人的身份,自是不需再行什么礼了。只是在见过梅姨娘和姜禹菡之后,尚没同白姨娘见礼,华国夫人忽然起了身,也没有交代什么,领着几个嬷嬷径直就这般去了。

宜儿微微有些发愣,下意识的朝白姨娘看去,却见白姨娘神态自若,浑像没事发生一般,到是跟在她身边十三岁的三少爷姜立华,脸色微微有些泛白,面上更是浮过一丝忿然,而六岁的姜禹真依旧是垂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华国夫人选在这个时候甩手去了,当然不会是什么巧合,其实细想,也能想出个端倪出来。姜沛这一妻两妾,华阳郡主这位正妻就不用说了,梅姨娘是打小被华国夫人亲自放在姜沛身边的人,比起后来才被姜沛抬进国公府的白姨娘,自然更受华国夫人的待见,不过华国夫人竟如此不给白姨娘脸面,顺带着连她和姜宥的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多少还是让宜儿稍稍有些意外。

其实白姨娘这个人,看着举止沉稳,人也生得端庄大气,不卑不亢的,即便遭华国夫人如此下了颜面,至少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颇有些荣辱不惊的淡定,到让宜儿稍稍起了些好感。

不过纵观屋子里的这些人,对华国夫人忽然的举动仿佛全是一点都不意外,即便是姜沛和华阳,也只是在华国夫人往外走的时候起身相送了一番便了事了。

白姨娘领着姜立华和姜禹真跟宜儿姜宥见了礼,宜儿照样送了鞋底,白姨娘接了,仔细看了一眼,赞道:“少夫人手艺真好,这针脚线头压得密实,堪称大家了。”

宜儿笑了笑,尚没回话,梅姨娘已在边上道:“那可不是?上回夫人回来便念叨过了,说少夫人这手艺啊,就是天外楼的供奉绣娘也是比得的。”

梅姨娘这话,听着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那话里话外,都透着与华阳郡主的亲近,若不然,华阳郡主这话怎么就只有她听到了,而有意无意之间,也强调了白姨娘如今才来巴巴的夸赞宜儿,就有些后知后觉的味道了。

白姨娘只淡淡的笑了笑,再福了身,谢了宜儿。

说起来,偌大的国公府,因着只有姜沛这一房,人丁便十分简单,加上两位姨娘,也不过稀稀落落的这几个人,认亲礼不到片刻便走完了过场。

华阳郡主起了身,笑着对宜儿道:“宛茗虽来过国公府几次,不过到底没有仔细逛耍过,今日我这到是闲了,要不,母亲带你四处逛逛?”

宜儿含了笑,正要福身应是,却听姜沛道:“你这做母亲的也没个眼力劲,今日宛茗就是想逛院子,儿子都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的?”

华阳郡主呵呵笑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我还真是少了点眼力劲。”回头又看向宜儿道,“那宛茗你看看吧,真想要随意逛逛,就让宥儿陪你去,他平日里懒散惯了,如今有了媳妇,是该腾些时间出来陪媳妇了。”

从明德楼里出来,宜儿嘴角上扬,看得出来,兴致到是不错。姜宥见她高兴,心里自也跟着开心,便故意打趣道:“不就是收了几个红封的改口礼嘛,也值得你傻乎乎的乐呵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