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宁国公府的时候,华阳郡主直接晕厥了过去,就连一向沉稳的宜儿,也是昏昏噩噩,浑然不知道她是如何从宁丰院回到宜睿院的。

一夜难眠,第二日一早,宜儿顶了个黑眼圈,赶在宁国公姜沛尚未出府上朝的时儿,过去请了个安,二话没说,就在姜沛面前跪了下来。

姜沛一怔,忙着将人扶了起来,道:“宛茗,你这是干什么?”

宜儿道:“父亲,儿媳昨夜想了一晚上,儿媳想去苗西。”

“什么?”姜沛皱眉,道,“苗西现在战乱,局势尚不明了,你这时过去,可不妥当。”

宜儿道:“儿媳与爷是结发的夫妻,俗语说夫妻一体,爷在哪,儿媳本就该在哪服侍,如今……与其让儿媳在京城里苦苦等着消息,莫若让儿媳赶去苗西。虽说儿媳是女流之辈,战场上帮不了爷,可是有儿媳陪在身边,至少能侍候一点爷的生活起居。”

姜沛心中苦顿,他自然是知道宜儿的意思,若是那斥候传回的消息属实,即便是苗西的战事立时尘埃落定,以姜宥身上的伤毒,也是断然禁不起舟车劳顿,赶回京城的,也就是说,如果情形当真……那宜儿赶去苗西,或许便是能见上姜宥的最后一面了!

虽然这个念头一直被他压在心底,从来没敢想起,可是他心里清楚,他那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还存有丁点意识,就是爬也会爬上城楼,亲自指挥守城,又岂会传回来昏迷不醒,药石无效的谍讯回来?

叹了一口气,姜沛道:“朝廷已从河西地整备了大军,正在商量以何人为将,赶赴苗西。踏沙城虽然失陷,但是龟苗大军久攻珣然城不下,故不敢长驱直入,也就失去了以迅雷之势一举拿下奔流城和寒铁城的机会,这对我们大辉极为有利。待援军一到,踏沙城孤城一座,龟苗岂可久守,到时必然退兵,据黑水河以守,这般,珣然城之危自然便解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宥儿是有福泽的人,必然会逢凶化吉的。”

宜儿道:“果如父亲所说,苗西虽乱,但大局尚在我大辉的掌控之中,那儿媳更是要提前赶往苗西,也能早些日子见到爷了。”

姜沛见宜儿其意已决,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夫妻情深,我和你母亲都是知道的,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到时候我让颜平随你去。”

颜平是姜沛身边的亲信护卫,甚得姜沛的倚重,宜儿心里感动,推辞道:“颜平跟在父亲身边日子久了,父亲用着也顺手,儿媳身边也还有些可用之人,加上当初爷还将门板留给了儿媳,是以,颜平还是让他跟在父亲身边吧。”

姜沛想了想,说了声“也好”,又叮嘱了几句,才坐了车出府上朝去了。

华阳郡主昨日受了惊吓,今早尚是厌厌的没有精神,宜儿送走了姜沛,又去宁丰院见了华阳郡主,说了她要去苗西的事情,华阳郡主就执了她的手,垂了泪,道:“好,好。经了这么久,母亲也知道,你和宥儿是真正的情深义重。答应母亲,在苗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着紧自己的安危,保护好自己,知道了么?”

宜儿也含泪点了点头,道:“母亲身子不适,儿媳竟不能侍奉榻前,是为不孝,母亲也要保重好身体。”

华阳郡主拍着宜儿的手,道:“别说这些傻话,你能处处为宥儿着想,为了宥儿,还不惜置身于险境,这本身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道了。”

再回了宜睿院,宜儿就打发了青漓去亲自收拾了一下,约莫中午的时候,太子杨铣来了,急匆匆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也不管屋中有好几个丫鬟侍候在侧,人都没站稳,已急声道:“你要去苗西?”

宜儿知他关心自己安危,遂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孤不许你去。”

这人自从入主东宫,这还是头一回在宜儿面前以“孤”自称,宜儿苦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让正在屋内收拾侍候的丫头都退了出去,才道:“宜儿感念殿下的殷殷关切之意,可这事,宜儿心意已决,殿下,不用多说了。”

“你知道苗西是什么地方?你知道那里现在乱成了什么样?你有三头六臂还是武艺超群?别人如今是一听苗西的名避之唯恐不及,你到好,偏还巴巴的往里钻,你……”

“殿下,宜儿为何非要赶去苗西,殿下当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