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南张了张嘴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幕,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她微微凝眉,看着顾琛言替自己将玫瑰花尽数签收了,还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不悦,心中大概也有了些谱。

心里一暖,看着自己周身围绕着自己的香槟玫瑰,不禁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傲娇又心细,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眉宇间舒展了些许,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抬眸看向顾琛言。

然而顾琛言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将那抹笑容给收了起来,向方才看到卓彦钧送来的花时一般板起了一张俊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开口的时候才扯着面颊有些微动。

“哪个男人送你的花?比刚才有品位多了。”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滚动的喉结飘进乔苏南的耳中,她不由得弯了弯唇瓣,清澈的眼底尽是温柔和宠溺,藏在更深处的是更浓的爱意。

“是比刚才有品位。”乔苏南并未否认他的话,也没打算戳穿,只是莞尔应和着,“也比刚才送花的那个男人傲娇。”

“你不喜欢?”闻言,顾琛言敛了敛眸光,连带着看向花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嫌弃,“那就都扔掉。”

说着,他弯腰捡起一捧来,就准备像刚才一样转身出门去扔到走廊里,却被乔苏南抬手拦住了,她噙着笑容,眸光盈盈:“我很喜欢。”

顾琛言的表情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将花重新放回了地上,还佯装不经意似的随手一扔,实际上却是看准了位置将那花儿摆得好好的,心中的吃味依旧没消,尤其是在得知送乔苏南那捧花的果真是男人之后。

不久,护士推着换药车走了进来。

“顾少,要给苏北小姐换一下药了。”护士敲了敲门,虽然有些不太忍心打扰他们两个之间的温馨气氛,不过该做的本分工作还是要做好。

顾琛言颔首,难得听话地走到一旁去。

护士先帮乔苏南换了手掌上伤口的药,因为当初摔倒的时候为了撑地,又没注意到那里有一块较大的玻璃,因此伤口比别处稍微深了一些,白色的绷带上还有不少的血迹,隐隐在不断地渗着血,伤口也有些跟绷带粘连在一起。

护士小心翼翼地用酒精将伤口和绷带分离开来,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好这个比较重的伤口在左手掌上,还不是那么影响日常生活,但那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还是不由得让人皱了皱眉。

这是顾琛言第一次看到她的伤口。

之前换药的时候,他并不在。

“怎么这么严重?”他拧紧了眉头,双眸注视着那护士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比伤者还要紧张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弄疼了。

“只有这里严重了点。”乔苏南浅浅地开口解释了一下。

不过她也不是单纯只为了安慰顾琛言,倒也的确是只有这一处伤口格外严重了点,其他的地方剔出玻璃渣子之后也都还好,只要不让伤口大面积发炎,应该也会恢复得很快。

重新包扎好她的手掌,护士又帮她处理了一下身上的其他伤口,的确恢复得不错,没有化脓发炎的迹象,只要好好养着一般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事情。

收好药水、棉球、镊子和绷带等一系列医疗用品,护士环视了一圈病房中的香槟玫瑰,不由笑道:“顾少真懂浪漫。”

“不是我送的。”顾琛言依旧板着脸,否认。

护士也是一个女人,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不过她最近几天也有些好奇,传闻跟琛海集团神秘总裁言爷有一腿的苏北小姐,为什么跟微城顾少走得这么近,还隐约听到今天上午来的那个人说何令仪是她婆婆……

她没敢问,也不敢关心太多,只是感觉上流圈子有些混乱。

“不过,顾少,按理论说……医院是不允许出现这么多花的。”虽然羡慕这对情侣的相处方式,也羡慕苏北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护士还是为难了一下,提醒一句。

顾琛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一会儿就把它们扔掉。”

护士很是欣慰地推着车离开了病房,她一走之后,乔苏南清澈的目光就婉转到了他的身上。

“真的扔掉?”

“嗯。”顾琛言颔首,薄唇轻轻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弧度,“你要是喜欢,我再安排人送些新的去临水别墅。”

乔苏南忙摆手拒绝,就这一次已经够了,虽然玫瑰的花香她有些喜欢,但是这么多玫瑰堆放在一起,香气到底还是有些浓重了,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他看了乔苏南一眼,松了松唇,微微勾起:“傻瓜。”

“彼此彼此。”乔苏南叹息。

药水换完,香槟玫瑰也被丢掉了,在乔苏南的恳求之下,病房中还留了一捧香槟玫瑰,这会儿正抽了一支在手中把玩着。被清了刺的花枝夹在乔苏南白嫩纤长的手指之间,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斜斜地映在她的脸上,顾琛言望着她姣好的侧脸,只觉得这个画面很美。

……

翌日,顾天成的案子二审开庭。

法庭之上,顾天成携宋律师出庭,冷冽一携姚律师出庭,法官端坐在原告与被告之间的高位上,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一审判决时,他们已经见过面,对彼此都不再陌生。

冷冽一向顾天成冷笑着,一言不发,而顾天成却并没有看他。

“法官大人,原告与被告间系对于乙方是否向甲方融资这一标的,以合同书的形式订立合同,双方当事人再合同书上签字或盖章后,合同成立,并且已判决该合同产生了法律上的约束,系已生效合同,对吗?”姚律师首先发言,他看向法官,很是自信。

法官不语,颔首表示赞同。

“所以按照合同条款以及公章,顾天成私用公章以政府的名义签订合同,并且的确向冷氏集团汇入两百亿人民币,难道不应该判他挪用公款,请问究竟还有什么异议?”

“姚律师,经查证,政府最近几年的确没有两百亿这么大笔的资金流入或者流出。”

法官所说的,正是他们在一审时讨论的问题,也正因为这个,判决的结果才令冷冽一格外不满意,也给了顾天成和顾琛言寻找证据的机会。

“可是这是事实!我可以提供票据!”姚律师说着便激动地站了起来,于是法官便命人向他去去了证据。

看过票据之后,法官尚且无法认为这个票据有作假嫌疑。

“被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法官您好,对于姚律师所说的一切,我方无证据反驳,但是……”宋律师卖了一个关子,拿出当年签订的合同,“顾天成先生当年在政府任职的时候无权使用公章,找政府人员一问便知,公章当年并不在他的手里,而这个公章也鉴定过了非伪造章,所以,我否认被要约人也就是我们的被告是以政府名义签订的合同。”

“您也知道,顾天成先生有一家自己的企业,顾念集团,他的本意是以顾念集团的名义扶持冷氏,所以我们请求驳回原告的上诉。”

法官思索了一下,这件事情他也的确查过,的确是这样,但是不能排除顾天成偷了公章的嫌疑,正是一直以来没有太过于明显的证据,他也没办法做出明确的裁决。

“你们现在否认自己私用公章?有什么证据?”姚律师对此并不服气,毕竟他们的立足点就在于这个公章上,如果只有顾天成的签字而无公章,根本不会有挪用公款的事情一说,而如果只有公章又没有签字,脏水也不会泼到顾天成的头上。

“我想请问姚律师一个问题。”

“你说。”姚律师气呼呼的。

“你们有证据证明……签字是在盖章之前吗?”宋律师悠悠开口,气定神闲,似乎对此已经早有把握。

闻言,法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此产生了一些自己的思索。

他之前的确没有想到,很有可能是在顾天成签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被人扣上了公章,毕竟合同条款里面模糊不清,没有说明支付单位究竟是谁,只是强调了当事人双方的姓名,但是标的明确,又不能否认合同的法律效力。

“你……你在胡说什么!”姚律师的脸倏然黑了几个色度,自然也是因为意识到了宋律师的逻辑。

整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姚律师自然是清楚得很的。当年是冷冽一先哄骗着顾天成签了这份合同,而顾天成当初自然是默认为顾念集团出资来帮助冷氏渡过难关,但是后来冷冽一找了政府中的人偷来了公章盖在合同上,于是导致整个合同的性质都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