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旭跟着景钰留的地址找过来,是家不大不小的咖啡厅,风格古旧,位置却十分黄金,跟某个人的风格不谋而合。会面的房间在二楼,跟楼下的开放隔绝开来。

傅凉旭不在意地推开门:“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会约我在茶室之类的地方。”

“这是我很喜欢的东西。”景钰也没看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咖啡,“这个店是我自己在晋城开的第一家店,却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为什么?”

傅凉旭坐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看起来也不是很有价值的样子,这个地段虽然不差,但也不是完全值得投入的。”

“值不值得投入,不是你说了算的。”景钰放下杯子,“我喜欢的东西,不管怎样都是值得的。这间店是我多年的一个心愿,就因为我通过我的努力实现了,所以我觉得它珍贵。”

一番话让傅凉旭彻底没了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认定的东西,好像已经快要通过我的努力,认定我了。”景钰搅动着小勺,“打开天窗说亮话,傅凉旭,你要输了。”

“输?”傅凉旭挑眉看他。

“是的,输。”景钰气定神闲,吐出这三个字。

“你的话里面,有三个致命的错误。”傅凉旭不再跟他兜圈子。

“首先,你的努力只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单方面输出,这在任何关系中都是不成立的。”

“其次,薛芷夏以前没有认定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希望你不要妄加揣测。”

“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不是争夺的胜利品,她从来只属于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难得地,景钰也不恼:“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傅凉旭,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可从来不是以施救者的角色出现的。”

“可她爱的是我。”傅凉旭耸了耸肩,“你知道,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人的感情是会改变的,我可以等。”景钰似笑非笑,“但你等不起了,她好像已经决定慢慢把你的痕迹抹去了。”

“我说过让你别揣测任何人的心理。”

“你知道的,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傅凉旭目色阴沉地盯着景钰,片刻之后,那种纵横商场的自信神色再次出现:“景钰,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不得不承认,你真是个……”

“不用强调我是你的对手,这点我比你清楚太多。”

“是个……眼巴巴想抢走别人东西的跳梁小丑!”傅凉旭笑了,本就英朗的面庞气焰更盛,“你对别人的东西太过于渴望了,就因为抢不走,就想通过各种手段来得到?很抱歉我从来不明白这种可悲的心情,因为我想要的,从来都会是属于我的。”

见景钰的脸色转红,傅凉旭并不打算停下话头:“不管薛芷夏现在怎么想的,但是她曾是我的妻子,是我名义上法律上唯一合法的伴侣。我承认,以前我给她带来过伤痛,但正因为那些,才给了我弥补的机会。现在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想做什么,我想如何,重新让我的妻子回到属于我的范围里。”

“你就是个疯子!以前的那些事儿在你看来只是一个弥补她的契机?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她?直到她伤痕累累了变成一个你不需要的玩偶了,才能引起你傅大总裁的注意?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神经病!”景钰气急。

“我是疯了!”傅凉旭站起身猛击了一下桌面,“我就是疯了怎么样?在任何事情里,疯子都是有优势的不是么?所以你惊慌了吧,你想得到的东西一下子变成不可能的,让你觉得愤怒了?我告诉你景钰,她是我的所有物,她现在还爱的人,也只是我傅凉旭!”

“你觉得她还爱你?靠着利益关系留住她,你真的做得光明磊落么!”

傅凉旭反问他:“那你为什么没能留住她?利益关系你都不能带给她,你还能带给她什么东西?”

“你无耻!”景钰呼吸骤然急促,“用这样的手段强行捆绑着她!让她做着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你简直就是晋城之中,无耻的最佳代名词!”

“我无耻?”傅凉旭从鼻子里逼出一个单音,“景钰!照照你自己的样子,你不觉得特别丑陋么?要不是你在她母亲病逝以后趁虚而入,现在我们会闹成这个样子么?我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么?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会形成么?”

景钰额角暴跳:“傅凉旭你能不能好好想想!是谁给她带来这一切痛苦的?你看过她无助的样子么?你在她瑟瑟发抖没办法克制自己情绪的时候,有给她一个拥抱,甚至一个小小的眼神么?你跟傅家周家那些人一起——你知道你在她心里是什么么?”

“是什么还需要景少爷来指教么?我是……”

后半句话突然就凝固在喉咙里了。

为什么说不出口呢,我是她薛芷夏,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突然回想,除了最开始嫁入傅家的欢欣雀跃,或是为自己忍气吞声唯唯诺诺,能够在她眼里看出对自己的满心爱意之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逃避,厌恶,绝望,疲累。那个女人眼里最初的,炽热的光,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熄灭碾碎了。

我傅凉旭……是你薛芷夏最爱的人么?

这个答案好像突然动摇了,动摇到让傅凉旭慌乱的地步。

景钰看他反应了很久,知道他在心理上已经败下阵来,于是倏地提高声量:“你不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你是扎在她心口的,最狠毒最尖利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