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醒了,可你能不能睁开眼睛,不然的话,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你忍心么?”

薛芷夏躺在床上,她其实可以听见傅凉旭的这句话,但是她怎么也不愿意睁眼。

一直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什么事儿都不想做了,就想一直沉睡在某种没有边际的黑暗之中就好。

可是傅凉旭的声音,也让她觉得很想哭,他们能够面对的事情不多。

可是出现了这么一件。就是这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他们两人?

好半天以后,薛芷夏才开了口:“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么?就只有我一个人。”

有些心结,真的是需要自己来打开的。

任何人都不能够对这件事情发生改变的东西,才叫做真正的心结。

也是薛芷夏一直以来觉得打不开的东西,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来面对。

傅凉旭没有办法,只是站起身来,把手放在薛芷夏的额头抚摸了一下:“那你好好睡,我一会儿再进来,如果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有什么事儿,不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忍着啊。”

然后他就叹着气出了病房。傅凉旭是真的担心薛芷夏的身体了,她本来就底子弱,这么一来,肯定又会出现很多问题。

傅凉旭不想这两个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么毁了,在傅凉旭走了之后,薛芷夏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又重新闭上,心里只有说不出的绝望。

为什么要活着呢?既然活着这么辛苦的话,又为什么一定要活在这么辛苦的世界上呢?

傅凉旭走出了病房之后,重新拨通了景钰的电话:“刚才你说的,她,都已经听见了。”景钰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了,狠狠地吃了一惊。

“然后呢?那她怎么样了?”

“死不了,但是感觉跟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傅凉旭只剩下苦笑,“毕竟已经有些事情。让她觉得心死了,只要一个人觉得心死了,那就基本上不想怎么活着了,她就是这样了。”

傅凉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新说:“景钰,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就现在,一个忙就行。”

景钰赶紧说:“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可以,要继续去医院那些地方找是不是?”但是傅凉旭马上否认了。

“不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能不能把孙老带来医院,再来一次。”

后者同意了,但是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外公开导一下薛芷夏是么?这样?”

傅凉旭没有其他选择:“你也知道,现在能够让薛芷夏重新燃烧起希望的人,不多了。”

景钰马上就去办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孙老就已经赶到了医院。

刚才他已经听景钰说过了。

这个事情果然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首先是薛芷夏,她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到了病房里面,傅凉旭和景钰在门口等着,只有孙老一个人进去了。

薛芷夏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她扇动的睫毛都在表明,这个人其实是醒着的。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世界啊。

孙老关上了门,薛芷夏的眼睛闪动了一下,熟悉的脚步声,现在却几乎让她想哭出声来。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好像就带着这种绝望。”

孙老也不含糊,直接说出了这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奇怪,明明是在笑着,可是每一个角度,都写着跟你的年龄完全不一样的伤痛,让人突然觉得,你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

薛芷夏终于睁开了眼睛,无力地回答:“那个时候,我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才会那样。”刚刚从前世的伤痛中过来,其实很多事情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要面对一个新的世界了。

所以那个时刻,她觉得整个世界其实都是灰暗的,让人永远找不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孙老的声音还是那么和蔼。

“可是,既然那个事情,那些事情都已经挺过来,这一次呢?”

薛芷夏看着孙老的方向,说出了自己心里地话,从来没有跟傅凉旭或者是景钰说过的话

“可是以前那些事情,都是在我身上痛苦着,在我的心灵里面煎熬着,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她的眼睛里面出现了明显的水汽。

“就像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因为我而死的那一次,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自己一定要保护住我想保护的人,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这些痛苦,本来是我应该来承受的啊,为什么一定要其他人,一定要我爱的人来承担?”

孙老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话,很少有人会觉得,痛苦应该是自己来承受的。

但是薛芷夏偏偏就这么觉得,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应该让她自己来承受后果,不应该其他人来。

“可是,你还有没有完成的事儿。”孙老突然也变得严肃起来,“我的新品发布会,你到底准备拖延到什么时候,对于你来说,它不是也是你的孩子么?你不准备对它负责任的么!”

薛芷夏垂下了眼帘,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孙老这个问题。

她要怎么对他说?说自己的灵感来源,都已经完全被毁了,所以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负责这个事情。

但是,这是自己一开始就答应孙老的,如果这时候开始退缩,是不是其实是一种懦夫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