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香听得动静,在暗处一瞧,见是王正卿来了,一时暗暗叫苦,若在公主府闹起来,这还是小事,主要九江王现下正重用王正卿,万一他恼了,投了三王爷或是四王爷,这事儿如何收拾?若是甄榜眼还在便好了,不致出这样的事。

巧儿怕苏冰香惹祸上身,只紧紧扯着她,着急万分,孺人,这会可千万不能出声,更不能轻举妄动。这种事儿,本就该远远避开的,偏你还扔小石子,又避在这处看热闹。

王正卿疑虑间,却见那一头甄玉已告退走了,剩下九江王对着月色发呆,他一时竟是暗松一口气,或者,只是凑巧遇着,并无其它罢?

甄玉前世却是随九江王来过公主府数次,且那时认为安慧公主始终是隐祸,倒使了暗探查探公主府一些事,又得了公主府的府第图样,于公主府布局等,胸有成竹的。她且不走到明处喊丫头,只在暗处绕了绕,过了假山,来到一处僻静处,坐在花丛下想心事,一边等着脸上的指印消下去。

候了一会儿,听得前头隐隐传来锣鼓声,度着是戏又开演了,一时准备站起来往前头去,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她复又坐到花丛下,一动不动。

脚步声很快停在不远处,却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那对男女互相搂抱着挨擦,男的发出粗喘,女的把双足盘到男的腰上,两人隔着衣裳动来动去,却是不赤乐乎。

这不是隔靴搔痒么?甄玉诧异,这么样搞来搞去,有什么意思?亏得他们还兴致勃勃。

好一歇,那对男女稍停了动作,男的开口道:“好裳儿,待得了机会,定要让你爽个够,今儿却只能先憋着了。”

女的嘤咛一声,娇柔万分道:“只盼着王爷异日成成就大事后,能记得对裳儿的承诺。”

男的自是一番安抚,接着又是一番动作。

甄玉听着声音,暗吃一惊,男的却是四王爷唐晋山,女的分辩声音,却是安慧公主身边一个名唤绿裳的大丫头。

唐晋山搓揉绿裳一番,见她软绵绵的,便又抱住了,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低声道:“皇妹这阵子似乎郁郁,却是发生了什么事?”

绿裳又往唐晋山怀里钻了钻,仰脸贴着他下巴蹭了蹭,方才道:“奴家偷偷听得公主跟谋士说话,却是因那个甄榜眼死了,公主心情不好呢!”

甄玉听得提到她的名字,心中一跳,安慧公主不是一再给自己排头吃么?自己死了,她不是解气了,为何郁郁?

唐晋山也有些疑问,笑道:“那甄榜眼不识趣,皇妹不是恨不得弄死他,他死了不是正合意,郁什么呢?”

绿裳低声道:“问题就是,那甄榜眼本是公主叫人弄死的,只他死了,公主又觉得不能收服他,反叫他这样死了,太过没趣,因此不甘心,这阵子为此懊恼了许多回。”

唐晋山大吃一惊,差点失声,一时道:“甄榜眼不是病死的,居然是皇妹叫人弄死的?皇妹好手段,这事儿风雨不透的。”

绿裳道:“公主令人在九江王的府中安了眼线,那眼线有手段,在甄榜眼常喝的参茶下了慢性药,甄榜眼那段子熬夜,常喝参茶,毒性渐渐入了血中,常觉劳累,其它并无不妥。大夫把脉,也只以为是劳累所致,只劝他静养。不过数日,甄榜眼瞧瞧却是劳累过度,一病而亡。”

甄玉在花丛下听着这番话,身子僵硬,脑子却是“轰轰”作响,想通了好几件事。

前世自己死时,是安平二年,九江王登上皇位第二年,那时节自己想除掉安慧公主,安慧公主何尝不想除掉他?因先下手为强,令眼线放了慢性毒药,药死了自己,却造成自己是绞尽脑汁,油尽灯枯而死的。只那眼线在王府中潜伏三年,自己竟一无所知,确实是大意了。

至于这一世,安慧公主却是提前行动,令眼线药死自己,造成自己因熬夜得病,一病而亡的假像。亏得任达良看出端倪,查出参茶有问题,只未查出是谁下毒的。如今知道是安慧公主令人所为,自然有了着手点。

两世,都死在安慧公主手中,这一回,如何还能忍?此仇不报,枉重生一回。

花丛前那对男女又亲热一番,这才各自走了。

甄玉揉着发麻的腿,从花丛下缓缓出来,绕过假山后,往前头去了。

待她一走,唐晋山和绿裳却从另一头钻了出来,一起看着甄玉离去的方向。

绿裳没忍住疑惑,问道:“王爷为何要借奴家之口,故意把公主毒杀甄榜眼的事说给甄氏听?”

“甄氏是甄榜眼的师妹,听了这番话,肯定受到惊吓,少不得原话学给王正卿听。王正卿知道了此事,焉能坐视?自要调查真相。到那时,他便得罪皇妹了。他得罪皇妹,便是九弟得罪皇妹。皇妹被得罪了,自要疏了九弟,投向本王这一边。有了皇妹相助,本王要成就大事,自然事半功倍。”唐晋山难得耐心解释着,又吩咐绿裳道:“皇妹这边一旦有什么动静,尽快着人通知本王。”

绿裳应了,一时怕安慧公主要找人,忙和唐晋山告别,匆匆往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