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天对她动则发怒的剧烈的情绪波动不同,裘岩是一个极少激动、极少把感情写在脸上的男人。

萧天像一团火,带着炽热和焚毁的力量。裘岩则像一潭水,带来治愈和平静的能力。他们两人就像天生的敌人,而她很不幸地夹在了两人之间。

“对不起,本来你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我不该再让你沉溺的。走吧,我送你回家。”裘岩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从凡人恢复成了神尊。

车上,采月想劝劝裘岩,裘岩却抢先开了口。

“不要告诉我那词的前半阙。虽然天涯何处无芳草,但曾经沧海难为水。”说这话时,他正开着车,脸上是一如平常的平静。

裘岩仿佛她脑中的神经元,又仿佛她肚里的虫,采月只能再次垂首不言。

自从那个元宵节猜灯谜过后,裘岩对中国的古典诗词就一下子兴趣大增。现在的他有时真让采月觉得有一种出口成章的感觉。

但今晚他所吟的诗句却让她心纠不已。

三天后,她把她的决定告诉了裘岩,只有四个字:“我会留下!”

裘岩听完她的决定对着她微笑了一下,也只回了四个字:“你很聪明!”

采月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她和裘岩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既暧昧不明又脱不开利益的纠缠。她留在他身边的确既出于感情又出于利益。

她知道即便她离开了裘瑞国际,裘岩对她也不会放手。而她离开,她得到的绝对不会比她留下的要多。既然如此,她何必离开?

而裘岩显然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并且乐于接受。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一手安排而有的结果。萧天像恶魔一样地纠缠和占有她,而裘岩留她的手段和方式却是感情加利益,只是他要一点一点将感情的因素无限扩大。

他从来不曾停止地让她明白他最终要的是什么,但他又从不曾让她感到难以承受。在她每次想要逃开时,他就会适时和适度地后退。在她以为他可能要放弃时,他又会立即地提醒她,他从来没有打算要放过她。

有时候采月觉得裘岩其实是比萧天更可怕的男人。但如同她抗拒不了萧天的热情一般,她也抗拒不了裘岩独独对她才有的温柔。

这两个男人以不同的形式对她的人生都施以了不同的影响。对于自己身处两个如此名声在外的优秀男人之间,她不知道这算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灾。她只知道她每天如履薄冰一般,不知道哪一天她就可能会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采月如此的决定令刘艳红大大的不高兴。为了安抚好死党,她在宣布她的决定后的当个周末,约刘艳红到了楚天云梦,请她放开肚皮大快朵颐。

楚天云梦,老板马凉是湖北人,但这里的菜却是以鲁菜为主,以鲁菜出名。这座本市高档餐饮品牌代表的酒楼一共有两层,一楼全部为散台,可以承办大型的婚宴和商业酒宴,二楼也有部分散台,但大部分为包房。

采月每次来楚天云梦就忍不住会想起柳永那首被古人和今人都念烂了的《雨霖铃》里的词句:“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更别说词的后阕:“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平时除了商业应酬,她是不会来这里的。因为她总觉得这里充满了一种别样的离愁别绪。但今天为了安抚死党,她选择了来这里。因为刘艳红是个地道的吃货,对楚天云梦的招牌菜时常地挂在嘴上。

“你别以为请我大吃一顿就可以贿赂我了!小姐我很不高兴!吃什么都不香!”刘艳红一坐下就开始提意见。

采月笑了起来:“没关系,你要是觉得不香不想吃,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有好吃的,我凭什么走呀?”刘艳红的吃货本相轻易就被采月一句话给揭露出来了。

“今天你是娘娘,我是宫女,哪里伺候得不满娘娘意的,尽管发落好吧?娘娘,您想吃点什么,任点!”采月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菜谱,然后双手捧着菜谱递到了坐她正对面的刘艳红面前。

刘艳红拿起厚厚的菜谱快速地翻着,脸上是满脸的煞气:“今天不吃得你肉疼,我就不姓刘了。”

采月笑咪咪地望着自己的这位死党,等着她报出要点的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