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萧天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缓缓倒向车座,闭上了双眼。

采月站在楼梯间发了好一会儿愣。萧天现在完全是油盐不进不听任何解释的状态,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听凭萧天发怒和任由他按己意处置此事,不管她怎么做怎么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萧天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工作。她用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才稍微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推开防火门回了写字楼的办公区。

刚回到坐位上,Annie将她草拟好的本季度业绩和工作总结报告的初稿电子稿发送给了采月。采月连做了两个深呼吸,不再想她和萧天之间冲突的事,全心地投入到了对报告的修改和完善中。

三季度过去了,全年业绩计划是否能按时按量完成,只剩四季度最后一季度时间了。最后这个季度的工作该如何安排,计划该如何进行调整,其中重要的参考资料之一就是这份报告。

这份报告是秘书处汇总各分子公司和各部门的业绩和工作报告后形成的,旨在为总裁提供一份可以快速了解集团大中华区三季度整体业绩和工作情况的索引。

采月暂时放下其它所有零碎事务,终于赶在下班前将这份报告完成了,然后按裘岩以往的习惯和要求打印了完整的一份,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递呈给了裘岩。

进门时裘岩正接一个电话,他用手势示意采月把报告放桌上,又示意她坐一下先别离开。她只好在裘岩办公桌前的坐椅上坐下来,等着裘岩接完电话。

裘岩右手接着电话,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的指尖习惯性地在桌上轮流地轻敲着,发出规律的指腹敲击桌面的声音。他安静地思考问题时右手也时常喜欢做这个小动作。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这个动作他做得都很熟很顺。采月第一次注意到裘岩的手就是因为他的这个小动作。

此刻,她坐在裘岩的正对面,裘岩在接电话,她却百无聊赖,眼睛很自然地就盯着裘岩的手看了。这一看之下,裘岩左手戴着的那枚钻戒就非常显眼了。采月的心跳微微有些怦然,因为她此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裘岩手上的那枚戒指已经从食指变成了无名指。而这枚戒指自然是他和她那次去翠福麟买的。此刻她的食指上还一直戴着那枚戒指。

她记得今天中午和裘岩在员工餐厅用餐时,她还看到那戒指是戴在他的食指的。

裘岩可能也注意到了采月眼神的异样,将左手收回,趁势将拿电话的手换成了左手。但这反而让采月觉得更加异样了。终于裘岩听完了电话,将话筒放回了电话机座。

采月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微微地垂着头。

“你别介意,我只是突然想到,或许这么做可以除去一些不必要的骚扰和麻烦。”裘岩一开口就做了解释。

采月知道他说的是戒指的事。他说的是事实,面对这样一位未婚的钻石男,各色美女不要命地往上扑又是表忠心又是表爱心,这一直是令裘岩头痛和疲于应对的一件事。

正好她一直不知道如何对裘岩提出取下戒指的事,乘裘岩自己提到,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明白!所以为了避免另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您看我是不是…”她想说她是不是可以把这戒指取下来,否则被有心人看到了肯定又是一翻流言非语。

虽然她和裘岩戴着同款戒指的事,早就被人议论纷纷了,但终究两人的戒指都不是戴在最具象征意义的中指和无名指,而是食指,所以只需要对人说这只是两人巧合选了同一款戒指就遮掩过去了。所以一切大家也只是止于议论和猜想。

现在裘岩把戒指换在了无名指,如果她再戴着与他同款的这枚戒指,那就不是简单的一句巧合可以解释得了的。

话到了嘴边,她终究还是只说了一半。但这一半对裘岩而言就已经足够他明白她要说的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请示我!戒指从我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完全属于你了。你有绝对支配它的自由。”

她快速地看了一眼裘岩又垂下了眼:“对不起!”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说什么对不起嘛,这不是明显让裘岩下不来台吗?

裘岩的脸上却并没有丝毫难堪的表情。他却也低下了头:“或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解地看着他。她双手垂在裘岩看不到的膝上,此刻她的右手食指正在轻轻地擦拭着左手食指的那枚戒指。

裘岩站起,缓缓地走到了整面的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