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太阳斜落的时候,植物园本身的气温又比别处低一些,所以人来到这里,真的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成片成片的花海展现在眼前,白色的是百合、茉莉和白菊,红色的是美人蕉和凤仙,黄色的是花期较早的雏菊、一片荷塘里是粉色和白色的睡莲,另一边是大片的紫色薰衣草。

各式的花香混在一起,令人鼻子有些无所适丛,只觉得全身都被花香薰得醉了似的。

在园子里逛了半个多时,正是落日融金的时候。迎着夕阳的方向,采月慢步地走着,手里是一路上在路边摘的一些野花。

“若早知道今天会遇到你,又会来这里,我该把相机带上的。”裘岩故意落在背后,拍了一张采月的背影,有些遗憾地道。

采月回过头冲裘岩一笑,“许多美丽本就是偶然才成就的!可遇不可求,所以才弥足珍贵!”

裘岩快速地用手机拍下了这张逆光的美照。

“你得对,虽然相机没带在身边,但刚刚那一刻的美,我还是抓住了。”

采月站在原地等着裘岩,裘岩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她。

采月扭头看了一眼裘岩的侧脸,夕阳带着微红的碎金光晕里,裘岩英俊异常的脸泛着令人难以不动容的强烈美感,就像童话中的王子一般。

萧天的脸,有一股妖孽般的美感。裘岩的脸,却是另一种近乎无瑕的高贵的美。

“为什么我很少见你有感伤的时候?”

在采月的印象里,裘岩几乎从来没有故意地当着她的面流露过感伤。他偶尔的感伤,都是她无意中的瞥见。要么就是裘岩难以掩饰时的自然流露,但每次,他又都会用最快的速度隐去。

他的脸上,除了在办公室里最多的酷冷,私下对着她时,除了微笑,永远就是淡然和沉着。

裘岩听采月这样地问他,微微地咪了一下眼,看了一眼前方还依旧闪着金光的夕阳。

“因为我的感伤,都在我私下一个人的时候消化了。”

“那你感伤时,通常都会做些什么?”

这样问时,采月眼睛看着裘岩,脑中却不自觉地就在想像着他感伤时的样子。

裘岩扭过头来,也看着她,眼里明显有一些东西。

“偶尔拉一拉提琴或是画画,有时会坐在海边发发呆,还有时候,会出门找一座山去流汗。”

采月的脑子里出现的是裘岩手里拿着刻刀,专心地修饰着她的蜡雕和蜡像的情景。那么多的作品绝不是几个、几十个夜晚就可以完成的。

他的感伤,他果然藏得紧紧的,不愿意告诉她。

她没有戳破他的秘密,只是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握住了裘岩的手,没再问什么。

裘岩显然对此很感意外,他有些诧异地看着采月的侧脸。

“怎么了?”他问得很低声。

她的回复也很轻声,“没怎么,就是突然很想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慢慢地走一走。”

裘岩的眼中闪过一丝很美的神往,他也没再什么。两人就这么地,手牵着手,慢慢地迎着那夕阳走过去,偶尔不时地对望彼此一眼,然后冲对方温柔地笑笑。

薛勇跟在两人不远处的后面,快走了几步,用手机拍下了两人牵手的照片。他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副图景。

残阳如血时,三人来到了园子里的餐厅。这个正好是饭,三人也全都饿了,就一起在餐厅用了晚饭。菜品都很简单,但味道还不错。

走出餐厅时,天已经黑了。凉风习习、暑气消散了大半。园子里道路两侧的路灯亮了,白日里的美景在路灯下逊色了几分,但晚风中花香阵阵,却令人更觉清新无比。

“我希望我的晚年,可以在这样的一个园子里度过。远离闹市,只居一座屋,身边是一片花海菜地、不远处有一泓清泉。春日的清晨可以听到鸟叫,夏夜可以听到蛙鸣、秋风起时可以看到红色的枫叶、进入冬日可以看到雪花纷飞。”

裘岩不禁轻笑一声。

“你呀你,现在才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想着将来晚年的光景。你这为未来而忧的习惯,什么时候才可以稍微地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