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采月说的这些,萧天倒并不怀疑。

他与杨玄也算正面打过一点交道了。这个男人亦正亦邪,让他很看不透。他这种谜一样的男人,让萧天总是忍不住地就想起了裘岩。只是,萧天对裘岩的人品是信任的,所以,这冲淡了许多他对裘岩看法的不确定。

但杨玄这个人,萧天确实没办法给他下一个确切的结论。这个人,绝对算不上是个好人、是个君子,但也不能说他是个坏人,更不能说他是个小人。

“我且不管杨玄其人如何,但他愿意成全你和我,仅凭这一点,我对他就是感激的。”

采月点了点头。

“嗯。对玄哥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反对的,因为他的所有决定,自然都有他的通盘考虑。他的决定他从不会对任何人做任何解释,包括对我。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相信他是善意的。所以,这件事,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我们只管接受吧!”

萧天此刻的神情很有些复杂。对采月的话,他真的说不上是开心多,还是不开心多。

杨玄这个人纵然说不上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他的确是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的一个男人。可是采月对他的信任,看起来就像当年她对裘岩的信任。

这证明,她和杨玄之间的关系,即便不像真正的夫妻那样亲密,但想来,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情份,这么多年以来,也因为两人在会务上真实的彼此需要,又有着杨越这么一个特殊的联系而非同一般。

萧天甚至想,他们两人之间是否真的完全清白,外人恐怕也是不得而知了。而现在的采月,是个真正在权力的漩涡中心打过滚、也淌过血的人。她对人的心思,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看得通透,即便她与杨玄真有什么,只怕也不会傻到要主动地来告诉他。

因为已经过去的事,连神仙都无法改变了,告诉他,除了徒增彼此的伤感,还能怎么样呢?而他也早已过了那种“幼稚的真诚”的年龄,以为爱人只有对自己完全真诚,才算是真爱。

这世上之事,往往是眼睛睁得太开,看得太清,就一定会失望多多,也痛苦多多。

他与采月之间所经历的这一切,已经可以让他放开许多别人难以放开的东西了。她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他还有什么可不满、可报怨的吗?他也为了她,连将军之职都可以舍下,还有什么别的舍不下的吗?

所谓情到深处无怨尤,不就是这样的吗?

会怨、会不满、会怀疑、会不安,只因为还不够爱,所以才会有计较。

因此,对采月的话,萧天没有再多问,就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愿意相信他的善意。”

当务之急的要紧事有了最终的结果,采月让萧天将她推去了杨越的学房。

学房中,杨越正在认真地听着家庭老师给他讲故事,这是一天中,杨越最喜欢的一堂课,因为就只是听故事。

见是采月,家庭教师连忙起身施礼:“如梦夫人!”

采月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先生辛苦!”

杨越一天未与母亲好好亲近了,此刻终于忍不住,也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跑着扑到了采月的怀中。

“阿母!”

采月不像往日般只是慈爱地轻轻抱抱他,而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直到连杨越自己也觉得阿母抱他抱得太久了,才自己从阿母的怀中脱离出来。

采月带着贪婪和慈爱地盯着孩子的脸,双手抚摸着孩子漂亮而滑嫩的脸颊。

“越越,阿母有时候对你太严厉了,你会怪阿母吗?”

孩子不明白地望着母亲,他还太没有形成大人的思维逻辑,他只是觉得今天的阿母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阿母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母,好怪!”

采月伤心地微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家庭教师道:“先生,今天这堂故事课就由我来给杨越上,好吗?”

先生一愣,然后很快回道:“那有劳夫人了!”

家庭教师退下了,采月拿起书本,连续和杨越详细耐心地讲解了三个故事和故事中的道理,又为他轻轻地唱起了他最爱听的民谣,直到杨越在她的怀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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