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停的响着,朱迪几次想伸手接听,却忍住了,只盯着浴室的门。

“慢点出来。”她低声说,就像巫婆施咒,“慢一点,再慢一点……”

正如她所愿,手机执拗,甚至听起来有些焦躁感的响了十几下后,路小凡才走出浴室,堪堪听到了最后的一声铃声。

那音乐是她特设的,和别人来电时的曲子不一样,所以她立即知道是计肇钧。

匆匆把纸巾递给及时坐回原位的朱迪,她几乎扑在床上,抢过手机。

“阿钧阿钧……”第一次,她叫得那么顺口。而且,热烈。

“小凡……”

只两个字,路小凡地觉得整颗心都熨帖了。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似乎从胸腔深处和灵魂深处发出来,浑厚的,带着沉重的鼻音,就像热巧克力那样温滑,哪怕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隔着狂风暴雨,却轻柔得好像春天的风,拂遍了她的整个心田,抚慰了她的惴惴不安。

可是,随着一声霹雳,他们彼此的声音陷入黑暗,彻底断绝。

“喂喂,阿钧……喂……阿钧,怎么回事啊?”她徒劳地翻看手机。

“谁啊?”朱迪明知故问,“是计先生?”

路小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沮丧感却让她只摇了摇头。

他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的,好不容易……结果……这一次错过,她都无法形容自己有多失望。其实,若她翻看纪录,会发现之前刘春力也打了无数通电话过来。只是当时她在楼下餐厅,根本就不知道罢了。

“如果有急事。你再拔回去就是了。”朱迪提醒她。

路小凡果然来了精神。

对啊,多大个事,她似乎给困在了情绪里,连这么简单的逻辑都忘记。每次遇到和计肇钧相关的事,她总是变成白痴一样。怪不得人家说,姑娘家如果想智商正常,就不能恋爱。

但很快。就在她拿着手机狂拨一阵后。又像被霜打了似的,沮丧道,“完全没信号啊。怎么回事?”

朱迪抿着唇,生怕自己幸灾乐祸的笑意忍不住,因为她当然知道电话打不出去,只是太喜欢看路小凡失望了。

“啊。我忘记了。”她像是才想起来,“我们这边的信号塔在后山。电路和电视、宽带、交换机啊什么的都在一起。如果没电了,肯定其他也不能用了。”

“那万一路被冲毁的话,岂不是和外界没办法联络?”路小凡担心。她看了看手机,果然网络也不通。

“路怎么会垮。虽然雨是大了一点。”朱迪安慰道,同时站起身来,“你放心吧。就算断水断电,以计宅的储备来说。坚持一周都没问题。别担心,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就算公共设施坏了,也很快能修好。那我先走了,你如果累了就早点睡。如果睡不着……现在也没办法看电视或者上网,但计家有个大书房,就在一楼,藏书很丰富的,你可以找几本书来看看。”

路小凡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在这个大而空,处处透着古怪又少人气的计家大宅里,她还是少四处溜达。

钱叔说过:只要不乱跑就不会有事的,尤其晚上。

送走朱迪后,路小凡躲在床上,懊恼到了无睡意,“他为什么打电话,他要和我说些什么?”她把手机贴在面颊上,不断猜测。仿佛这样,就能贴进计肇钧的胸膛和心脏。

他们拥抱过。

他或许觉得没什么,可她却把每一秒都定格在心里,偷偷的不断回放。

他的怀抱温暖而宽阔,绝不像他外表那样冷冰冰。他的心跳那样有力,每当伏在他胸前,她就什么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