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路小凡所在的城市,因那场暴雨而经历了看海的过程。当时那雨大到连山路都冲垮了,害得她被困在计宅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到了秋天的时候,终于轮到了千里之外的死人湾。

“秋天下这么大的雨,难道要有妖异?”老董关紧自己坐落在河边的破旧棚屋门,拎着酒瓶,猛灌了一口劣质烈酒,呛得咳嗽了起来。

暴雨倾盆。

天黑得像锅底似的,加上本来就已经入夜,更是令整个世界都淹没在水色的暗沉之中。

“这雨要是来得再晚些日子就好了。那时,正赶上国庆长假,上游会来不少游人。嘿嘿,因贪玩落水的也很多啊,我们发死人财的就能捞上一笔。”老董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似乎周围有看不见的幽灵在听他说话似的,“有道是满城贴告示,也有不认识字的。注意安全?屁!这人啊,只有死的时候才知道怕。可是啊,晚喽!”

他站在屋子正中,又连灌了几口酒。

虽说雨大,也入了秋,可小屋低矮,他又喝多了酒,只感觉闷热无比。他左右看看,从桌上拎出一块脏兮兮、已经看不出颜色、书本大小的布,走到水盆旁边浸湿,不耐烦的拧了拧。然后一边抹着脸,一边顺势歪倒在旁边的小床上。

雨声规律,哗哗哗的,很有催眠的作用。偏偏奇怪得很,这场雨并没有伴随着雷电,一直就闷声闷气,近乎沉默的从天际倾倒下来。

于是,老董很快意识模糊了。

可就在进入梦乡之前。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感觉棚屋破烂的铁门动了一下。只是轻轻动了动,并没有打开,也没发出平日里那样嘎吱嘎吱的声响。

然后,他瞬间就惊醒了,因为感觉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他的脚底一直升到天灵盖上。

屋里有“人”!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仅凭感觉就知道。那是他在接近恶煞之物时特有的敏感。那是他几十年和尸体打交道养成的直觉!多年的“职业生涯”令他胆子很大了,很多时候根本不会害怕,但绝不包括这一刻。此时。就连心底升起的深深恐惧都带着寒意,那强烈的凶气、怨气就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直逼到他到死角!

“你是谁?”他壮着胆子问。

一团黑乎乎,似人形又似雾气的东西飘了过来。令桌上的油灯都缩了缩,只剩下一豆微光。将灭不灭,将明不明。

“怨有头,债有主,能帮的我会帮。请直言吩咐,但请不要害命!”老董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哆嗦了。

“冷啊,我好冷啊。冷啊……”黑雾扭曲着,不断变幻着诡异的形状。就像被人揉搓、拉断又折叠般,“你把我卖给别人,快要回来!快要回来!快要回来!”

“在哪儿?找谁?我帮你要!”老董知道要想活命,就必须服从。

“来不及了。”黑雾哭了起来,随后又咯咯地笑,“不如,你也尝尝这滋味如何?”话音未落,那雾气以肉眼无法反应的速度,猛的扑在老董身上!

老董只觉得身上被覆了一坐水的山,压得他无法呼吸也无法移动。寒冷,潮湿,夹杂着尸臭,还有水底泥沙和烂草的味道,通过他的七窍,倒灌进他的身体里,眨眼间就充满了他的肺部。他感觉他的肺就像气球那样越涨越大,围绕着黑漆漆的气体,很快就会爆炸。

本能中,他拼命挣扎,可是却半点也动弹不得,就像有人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我被魇住了!我被鬼压了床!”猛然间,他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