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才稍稍露出鱼肚白,崔庆和坐上了父亲的牛车,踏上了去往永和镇的道路。他回来已有两日,今日是去学堂里拜谢恩师曾夫子的,顺便邀请人来家中吃酒。

昨日村长家摆了流水宴请全村人,今日则轮到了他们家。

进镇以后,父子俩马上分了开来,奔向了不同的目的地。

崔长河找了地方停好车,随后便去了秦家。早在四月份,秦家派了人到崔家下了聘,约定来年二月成婚。家中既有喜事,自然不能忘了秦家这个亲家。

秦家的宅子位于开元胡同,共有两进,白墙灰瓦,看着比较新的样子。

因崔长河来得早,秦家父子都尚未出门,给他来开门的便是秦雨。

秦雨门一开,认出了门外的老丈人,忙热情招呼道:“叔叔,您这么早就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把人领进屋子,秦雨告了声罪,忙又往后院去叫父母。

崔长河在堂屋里没等多久,便听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亲家到了吗?”随着说话声,穿着一声灰色细葛布长衫的秦长天走了进来。

崔长河笑着从位子上起来道:“亲家,一大早就来叨扰你们,不好意思。”

秦长天热络地上前拉住崔长河的手道:“亲家说的什么话?快坐下,快坐下。你可是贵客,我们巴不得你天天来呢。”

说话间,袁氏捧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过来了。

“亲家,你吃了早饭没有?我打发雨儿去前街买葱卷煎饼和灌汤肉包了,你待会儿多用一点。”

崔长河笑道:“亲家弟妹,我路上已经吃过了。”

袁氏笑道:“吃过了也无妨。路上赶车辛苦,合该多吃一些。”

早饭不过是很小的事,崔长河不愿拂了袁氏的好意,便应下来道:“好,那我不客气了。”

放下茶杯,他继续笑着说道:“亲家,亲家弟妹,我今儿来是想请你们到我家吃酒去的,不知你们俩可有空?”

吃酒?秦长天随即想到了前几天秦昊跟他说的话,连忙问道:“莫不是为了庆和侄儿考中秀才的事?”

“是,咱们上河村此次出了两个秀才,不办酒席说不过去。”崔长河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秦长天和袁氏不禁相视一笑。秦长天说道:“怎么没空?当然有空了。侄儿的大喜事,我们怎能不去?”

崔长河听得高兴,说道:“那你们早点来。”

从秦家出来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崔长河辞别送他出门的秦家父子,抬腿朝胡同外面走去。

邀请了秦家人,他还要去当铺邀请秦昊。

崔长河前脚一走,后脚秦雨便去了张家药铺请假。

屋里只剩下夫妻俩了,袁氏唇边露出一抹揶揄的笑道:“如何?我的眼光可比你强得多。”

秦长天苦笑道:“子娴,你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

袁氏睨他一眼,说道:“我不是怕你被兄妹情给迷了眼睛吗?哼哼,当我不知道罗家的打算呢!”

秦长天讪讪地笑了声,捧起茶杯做喝茶状。

若在平时,袁氏少不得要揭穿丈夫的这套把戏,可现在她心情好,不想与丈夫多做计较。便说道:“去亲家家里,我得换身新衣裳去。对了,你也把身上的衣裳换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很快就受到了打击,因为她的小姑秦长玉领着罗玲又上门来了。

平素待人接物相当老练的袁氏,见了这对母女,却是连装一装样子都不肯,“噌”拉下脸道:“我忽然身体不适,先回屋去了。”说完,看也不看两个女人,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