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楼闺房

纱帐曼罗,层层鲛绡,勾画侧卧床榻之人的倩影,一只玉藕臂肘从纱帐中探出,横枕在一方素白绣垫之上。

太医院新晋院判白蜀,一身得体官袍,风流之色,璋炳之姿。本来照他的资历,只能做些至末琐碎的事,平日里少有各宫问诊的机会,但是因为万皇后对他很是赏识,所以平日里大多亲传白蜀望闻问切,几番下来,他也小有名气。

今日本该在太医院当夜值,谁料一道口传懿旨,命他跟随华嬷嬷同往相府出外诊,受宠若惊之下,他准备充分便兴冲冲的来了。他料想这闺中小姐能有什么疑难杂症,多半是伤风小病,开些寻常的药便罢了,至于为何要这般劳师动众,应该是万皇后显示对马相国的重视的手段吧。

白蜀且自顾自这么想着,将医箱搁在一侧的梅花小几上,抽出下头的小屉,掀了一条白素娟帕,盖在了马雀榕的手腕上,三指相并,轻缓搭在脉搏处……

他吃了一惊,脉息微弱,简直与死人无二,且指下即便是隔着一层绢纱,也能感触到滚烫的肌肤,这样发着高烧,一定是伤口未得到及时的处理!他还来不及细想马雀榕怎么受得重伤,身后的华嬷嬷已上前一把搭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样?要不要紧?”

华嬷嬷顺势眼色一扫,向马雀榕手臂外露处看去。

床上人月白亵衣袖口下,那点殷红隐在了衣料投下的一片阴影之中,鲜艳不复。华嬷嬷眼尖,一下子就见着那颗守宫砂,她目露满意之色,鼻下也轻松的抒了一口气。

“华嬷嬷,马小姐似乎受了伤,如此诊断必会误事,微臣恐怕要进去瞧一瞧伤口,否则无法对症下药,事急从权,有所唐突也实在顾不上了”

马雀榕受伤了?华嬷嬷心中诧异。

虽说此番太医出诊是徒托空言,挂个名头,但没想到真用在了刀刃上,既然马雀榕还是完璧,那皇后她也可放心,这门婚事想必无甚大碍,要是马雀榕为此伤延误了婚期,那才是不妥的。

如此一想,华嬷嬷点点头,面色也颇有些焦虑,急切道:“这么严重啊,那你快进去瞧瞧”

“慢着——”

方才悠悠走进房中的王夫人,出言制止了正要掀开床前帐帘的白蜀。

“见过相夫人”

正主儿来了,白蜀讪讪放下手中掀开一半的帘子,垂首同华嬷嬷一块向王夫人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