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

戚保并没有选择给东方宪太多的机会,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京城这座金汤之城再度渲染血色篇章,城中金丝鸟雀惊慌而逃,曾经荣极一时,歌舞升平的九州都城,城外杀伐擂鼓,震耳欲聋,城内恸哭嚎啕,喋血被难。

第一声擂鼓响起,城内倒戈的势力便出动了,他们截杀应天府衙,夺了九门令信,抄了城中粮仓的后路,将一车车的粮米付之一炬。

待城外烽烟和城中黑烟相交汇,两股孤烟遥相呼应,正是点燃了攻城之战。

三十多面牛皮大鼓开始沉雷般轰鸣,戚保治下武卒方阵轰隆隆开动了。

方阵一百人为一个方队,配着一架大型云梯,成了攻城的先锋单元。每十个方队自成方队,对着京城西面的靖武门发起了第一轮猛攻。

纵身地带的四十个方阵已排列有序,准备第二轮第三轮的猛攻。

按照戚保的计划,三轮攻击下来,靖武门必定松动可破,那时,西北南三面城墙同时猛攻,戚无邪必然保护幼帝从东面的晨阳门逃走,这是戚保留给他的逃亡路径,也是“围师必阙”的古老兵训。

戚保之所以照办了这条古训,且不是因为他对戚无邪尚存一丝血缘亲情,而是瓦解鲜卑人的斗志。若四面围定,鲜卑军旅必做困兽死都,城池反而难破。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必然军心涣散,战意全无,只顾着自己逃命。

但是,戚保素来心狠决绝,不会让鲜卑重回白山黑水的老窝,他已在晨阳门外十里处埋伏五千精兵,专门对付漏网之鱼。

加之那时,城内倒戈势力必定已经钻空了戚无邪的退敌手段,里应外合之下,京城只在手掌之中!

从高高的城墙往下看去,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寒光铁衣,铁盾矛戈,戚保一身戎装,手持主帅令旗,站在了云车司令台上。

叶家土司征伐陇西的事他已知晓,所以他根本没有了退路,如果此战拿不下京城,他会成为丧家之犬,连东山再起的机会也不再有了……

他诱戚无邪军心涣散,以退为进,戚无邪却逼他破斧沉舟,困兽一斗,姜还是老得辣,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一阵萧飒寒风卷地而起,戚保猛地劈下令旗,大鼓轰鸣。

早已经整肃排列的方针之后一万名二十石强弩手骤然发动,向靖武门城头的女墙垛口万箭齐发,使城头的守军不敢露头。

与此同时,城下的步卒方阵在震天的鼓中隆隆推进,瞬息之间,云梯靠上了城墙,呐喊杀伐声响彻苍穹。

训练有素的步卒很快爬上了云梯,杀上城头——可等待他们的,是早已严正以待的弯刀鲜卑士兵,他们骤然竖起一道人枪,杀砍果断,将冲在最前头的士卒,狠狠砍杀了下去。

一场激烈的浴血攻防战开始了……

数千里之外的陇西郊野异常平静。

连绵的军灯伸向院方,融会在满天星斗之中。如果不是偶尔的战马嘶鸣,谁也不会想到,这片山地里隐藏着三万枕戈达旦,秣马厉兵的铁血大军。

中军营帐外,一杆大纛旗迎风舒展,斗大的“周”字隐约可见,旗下的幕府大帐里灯火通明,一人跪地、一人长身玉立,两人颀长的身影清晰的印在幕府墙壁上,投下凉薄的据傲。

“督公,京城有变,戚保打算攻城了,可……姜姑娘她……”

太簇剑眉深锁,面露担忧。

姜檀心被劫掳的消息到达陇西时,已过去十余日了,督公原计划三日内返回平武城,可一听见那样的消息,他反倒改变了计划。

兴许对他来说,姜檀心在东方宪的身边,到比在外头风餐露宿,刀口舔血来的安全也惬怀的多,这样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将陇西的拓跋骞连根拔起。

毕竟陇西这一块儿地方,除了他戚无邪势在必得,还有狡诈若狐,隐忍蛰伏的拓跋湛虎视眈眈。

戚无邪扭身,扫了一眼地上的太簇,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本座给东方宪的时日和资源够多了,他若连五日都撑不足,那便是本座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