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驸马跟他们之间无冤无仇,相反,因为唐驸马会做人,他跟孙家的确是有几分交情在的,见了后辈在玩耍,他帮着付了酒钱,酒酣耳热之际请柳大家去助兴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

那么这么说,就纯粹是许家在没事找事。

孙永宁当然知道许家这么急吼吼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哂然而笑,眼里却一片不到底的阴霾:“驸马爷言重了,这事儿跟您没什么关系......”

唐驸马颇为不好意思:“这怎么会没事?我听说了,为了这事儿,文才还跟许大少爷打了一架.....公主已经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我也十分过意不去,文才没事儿吧?”

他一面说,跟着他来的护卫便急忙奉上了礼品。

孙永宁打眼一看,见都是些人参之类的药材,神情更加缓和一些,摇了摇头道:“这跟驸马爷无关,人要是想找麻烦,什么事儿都能当成理由,哪怕没有柳大家的事儿,也还会有别的事儿。他自幼身体弱,也就是这两年更见好了些,您有心来问,我也不瞒着您,打的不轻,头破了,只怕要将养好长一段时间,连明年下场也是不能的了。”

“啊?”唐驸马诧然不已:“不过小孩子之间玩闹,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

孙永宁的脸色更加淡了:“次辅的孙子,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驸马哪里好再继续接下去,跟着劝解了几句。

孙永宁却只是笑了几句。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处,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这里一味的忍让,只会更加令人看轻。

他打定了主意,等到第二天,趁着去找杨博禀报公务的机会,默不作声的将一份奏章放在了杨博面前。

杨首辅看他一眼,接过来拿在手里一看,眉头就是一扬。

他到底人老成精的人,一看就知道孙永宁是已经定了主意的,拿在手里眯了眯眼睛瞧着孙永宁:“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想清楚了?”

被人逼到这个份上,孙永宁这几天晚上都没能睡得着觉,翻来覆去的自问该想的都已经想的明明白白,听见座师这么问,连个停顿都没打,直截了当的说:“许家强势已非一天,可如今越发的嚣张,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横竖我承认了是一刀,不承认也就是一刀,我不敢牵连师长,只求元辅您体谅!”

杨博半响无语,许久之后才缓缓叹了一声:“你措辞如此锋利,这份奏章就如同是一把刀,倒是直接顺着许家宣战的,我若是阻拦你,在你眼里,只怕是更加畏首畏尾了。我也知道,你们更年轻些,不懂得要忍的道理,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难得。既如此,就让你自己撞一回南墙,你放心,我总不会不管你。”

有了杨博这番话,孙永宁重重的应了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他磕了个头,自己退出去了。

等到出了门,高平还着意看了他一眼。

两人之间交情匪浅,平时都是互相通气儿的,可这回,孙永宁没打算跟他商量,径直出了门,正好碰上了许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阴沉的寒气,谁也不多看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