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锦衣卫哪里是好相与的,没一个人理会他,推推搡搡的把他从地上又揪起来,他到镇抚司的时候,大约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是木的了,等到进了镇抚司,他还预备着该如何应对审讯,心中做足了思想准备,谁知锦衣卫却根本没人搭理他,只是径直把他带到了诏狱,一把将他推进黑漆漆的大牢里头。

他被吓了一跳,锦衣卫的诏狱是出了名的阴森,这里头死的冤魂多的只怕比菜市口那一片都多,许管事原本是做好了要被严刑拷打的准备的,谁知道人家二话不说却先把他给弄到这里头来,他满腹的打算都泡了汤,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便后知后觉的想去掏身上的火折子。

早就知道诏狱阴森,可是这里头连一盏油灯都不点,暗无天日的,许管事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摸索着找到了火折子点燃,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这才看到了放置在墙角的灯台。

他眼睛亮了亮,急忙往前走了几步,才刚要点上灯,便觉得自己的袍子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动作就顿了顿。

也就是这么一停顿的功夫,他手里举着的火折子便噌的一下子灭了。

“真他娘的邪门!”许管事心里有些发毛,心情又极为恶劣,骂了一声之后又去吹火折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吹亮,他的袍子就又被人揪住了。

这回他是确定自己是被人给揪住了衣裳,心里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

诏狱里头,除了囚犯就还是囚犯。

都到这里头来了,便更没什么好怕的了,他没好气的猛地往后蹬了蹬腿,这会儿火折子也亮起来了,他举着火折子想去看看到底是谁这样揪着自己不放,这一看不要紧,等到看清楚,他便哎哟了一声,吓得连火折子也扔了,紧跟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猛地扑在地上摸索:“大爷!哎哟大爷!怎么是您啊大爷!”

他刚刚匆匆一眼,就见到许崇头发散乱着耷拉在脸上身上,看那样子,分明是镇抚司的人对他用刑了。

“这帮天杀的!”许管事又是气又是怕,这些人敢这么对许崇,那对他这个下人就更别妄想着会手下留情了,这些人竟然下这么狠的手......许管事的声音里不由自主染上了哭腔:“大爷您没事儿吧?”

他已经将许崇给扶了起来,借着这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摸到了许崇身上都是冰凉一片,心中就忍不住更加难过,又惦记着自己到时候或许也要吃这等苦楚,便试探着问许崇:“大爷,这些都是他们打的?您,您说了什么了没有?”

他原本还想着死活得咬着牙扛着的,可现在看着许崇都变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又忍不住在心里有些发怵了。

许崇并没回答他,他一个人去周围找火折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放在手里一吹,火折子又亮了,他这才抖抖索索的举着到许崇跟前去:“大爷,大爷您好点了吗?”

许崇没有答他。

他就忍不住有些害怕,又试探着叫了许崇几声:“大爷?您说话啊大爷?”

可也就是这么会儿的功夫,许崇忽然砰的一声滑倒在了地上,一头栽倒,丝毫没有动静了。

这阵动作带起一阵风,许管事手里的火折子被风吹的晃了晃,借着这一点光亮,许管事双眼发直的将手伸到许崇鼻尖去,而后惨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