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公费生从枕头下面摸出怀表,借着帐子缝隙露出的微光看了看时间。

下午一点二十分,距离他入睡刚刚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他摸了摸颈子后面,一片冷涔涔的汗水。脑袋仍旧涨的很,仿佛有个硬邦邦的气球夹在脑壳间。这是精神没有恢复的症状。

男生长吁了一口气,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反手摸出一张劣质符箓,拍在了脑门上。

这一次,他睡的很安稳。

但可惜的是剩余时间不足,郑清感觉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四周就变得毛躁起来。开始是淡淡的微光透过眼皮乱晃,然后隐约听到舍友们收拾书本的声音,再后来,他们聊天的声音也变大了。

这意味着他们准备出发去教室,郑清在睡梦中这么判断。

还没等他下定决心睁开眼,一股熟悉的气息忽然蹿入了他的帐子。细绒搔着他的鼻孔,让他渐渐升起一股打喷嚏的冲动。

但这种隐秘的刺激若即若离,让那个喷嚏盘旋在鼻腔中始终得不到释放。

于是,鼻腔的酸涩开始蔓延,郑清的眼皮变得发烫,好像眼皮下面兜了一汪滚烫的热水,似乎只需要轻轻眨一下眼睛,就能挤出一串恼人的泪珠。

男巫长叹一口气,闭着眼,伸手一捞,就将在他脸上作怪的毛团尾巴攥在了手心。

“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抬起半个眼皮,瞅着在自己胸口乱爬的小狐狸,咕哝着:“倪五爷眼睛瞎了?”

倪五爷是看守宿舍大门的炼金兽,平日里高冷的很,脾气也很臭,从来不让同学们带宠物进大门。虽然小狐狸智商不低,但郑清并不觉得它有那个能力蒙混过关。

“跟团团一样,从窗户爬进来的。”帐子外,传来辛胖子欢快的声音:“还别说,它刚刚冒头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几天没见,波塞冬长能耐了。”

小狐狸得意的叫了两下,眼睛瞅着郑清,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郑清挠了挠它的耳朵,将它搁在了自己枕头上,然后撩开帐子,翻身下床。

“好歹也快一岁了,团团都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我家冬冬做不到。”郑清揉着脸,重复着波塞冬的最后两个字:“冬冬……咚咚……唔,你们觉得,我以后叫它波塞咚怎么样?”

“有什么区别吗?”胖子完全听不出其中微妙的区别。

郑清撇撇嘴,钻进盥洗室,不打算向他解释。

身后传来萧大博士懒洋洋的声音。

“你睡觉的时候,海明威老人给你飞了一只鹤……没有加密,所以那只鹤撞到你帐子后就自己展开了。”

“他让你周五中午,也就是明天中午十二点,不用去锄地了,吃完饭直接去司汤达老头儿的百草园报道。说是最近园子里养的蜜蜂无缘无故失踪许多,恰好有一些草药在授粉的关键时刻,所以让你去帮忙人工授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