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正值春假期间,街上年轻人不少。岩桥慎一顺着高楼大厦下的街道往前走,有时难免与迎面而来的行人们擦着肩膀而过。

近来,在年轻人之间,忽然吹起一阵名为“Grange fashion”的风,在一部分年轻人还追求华丽的衣衫与名牌包包饰品的时候,另一股标榜特立独行的年轻人则反其道行之,把从旧货店里淘来的半新不旧的法兰绒格子衬衫和开襟羊毛衫、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和旧球鞋穿在身上,故意大摇大摆的从昂贵有格调的街道穿过——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如同走秀一般的从身着名牌衫的行人身边经过。

曰本年轻人这样的传统早已有之。岩桥慎一心里暗暗想到,在泡沫破灭、繁华眼看要成为过眼云烟的现在,这帮新潮流青年的出现,某种意义上,显得格外富有趣味。

这么想的一会儿,他听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行人——两个作如此打扮的年轻女孩子悄悄议论,“那个人看着眼熟,是不是什么演员……”

这就是在大众之间混了个脸熟的感觉。有人以为他是演员,也有人怀疑他是什么电视艺人,但如果是音乐爱好者或是上了年纪的太太们,那大概率能准确认出他是谁。

不过,如果他和中森明菜走在一起,那么,任谁也会恍然大悟。

在装修风格明亮的咖啡馆里,他跟中森明菜成功碰面会合。岩桥慎一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算来算去没算到被小室哲哉一通电话绊住脚,这会儿过来,看中森明菜面前的杯子没怎么动过,便跟她随口开起了玩笑,“来得姑且也算不早不迟,正是时候。”

他故意如此吹嘘自己,惹得中森明菜不禁莞尔。

“辛苦了。”中森明菜笑眯眯的看着他。

室内灯光明亮,正衬得她光彩照人。岩桥慎一问她,“玩得怎么样?”

一说到这个,中森明菜稍微有点来劲,对着他夸奖起了安田成美,“成美酱的保龄球打得超级好,我在一边看着,除了想为她鼓掌,什么也忘记了。”

她说到这儿,后知后觉这番话衬得自己像个笨蛋,像出糗了似的,吐了下舌头。

“不过,你会打保龄球,这就让我意外了。”

岩桥慎一好像总能找到她的优点。中森明菜又叫他的话逗笑了,“但是,是个完全找不到状态的超级新手。”

“那岂不是跟我差不多。”岩桥慎一说着,也觉得好笑,“我们两个也去打一局怎么样?”

想想那个双双打不中的笨蛋场面,总觉得好笑得很。

但到底,两个人没有真的再立刻返回到保龄球馆去,来上这么一局。但中森明菜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那下次……”

说到下次,有点不大甘心似的,和他确认行程,“下周就去,怎么样?”好像是担心,一说“下次”,就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岩桥慎一答应着。过来接女朋友之前,他在时常光顾的餐厅订好了位置。小坐这一会儿,他拿起账单。

出了门,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慢慢走着。初春的夜晚,风吹过来还是凉丝丝的。同行的情侣惹人注目,而相比起岩桥慎一,桃浦斯达的知名度是国民级的。

于是,来时路上还被当成是“眼熟的演员”被行人在背后说悄悄话的岩桥慎一,这会儿,托中森明菜的福,时不时听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路人在背后小声议论。

“那个是不是明菜酱?”

“和她一起的,好像是那位制作人桑。”

路人小声议论的音量,仿佛是要故意引起被议论对象的关注的策略,这么说着的时候,就期待着走过去的两个人能回过头,这样一来,便可正大光明打招呼而不至于失礼。

可惜,两个人对偶尔飘入耳朵里的议论充耳不闻。

频频回头的行人,比起普通走在路上的他们两个更惹人注目。这样一来,正引得迎面而来的路人们,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受到额外关注的这两个人这里。

不过,碍于没有第一个人率先站出来打破这份默契,两个人至多只是享受一点注目礼,没有在街头被包围。

岩桥慎一偶尔偏过头去,看一眼中森明菜。这个桃浦斯达若无其事,保持着好心情。或者说,对于这样普普通通的走在路上,无所谓会不会被认出来的感觉,还有一丝心满意足。

其实,岩桥慎一自己,也觉得这样有意思。

虽说从公开交往以来,几乎每次出去逛街,都要这么体会一次。从最开始有点不自在,再到觉得新鲜,再到习惯了以后,觉得怪有意思。

等他们两个再多逛上几趟街,让大众也习惯了以后,这种特别关注大概也就没了。

两个人走进大楼的入口,迈进电梯。

这时,也一并摆脱了刚才一路接收到的来自行人的关注。电梯上行,中森明菜悄悄瞄一眼岩桥慎一,想到他这个待在幕后的黑衣人,因为她的缘故时时受到额外的关注,心里又觉得好笑,又有一丝的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一份同甘共苦式的温馨。

她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心里却一时之间,觉得有点软。

……

点的东西一样样送上来,两个人边吃边聊。

岩桥慎一还记着小室哲哉的那通电话,把它转述给中森明菜听。她听着,眨眨眼睛,“这么说,是因为接了小室桑的电话,所以才让我领先了一点?”

岩桥慎一叫她的说法逗笑了,“这么说也差不多。”

中森明菜有点自鸣得意,“那我还要谢谢小室桑了。”这副模样,跟赢了什么了不得的比赛似的。

“提前一步到了见面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吧?”岩桥慎一拿她没办法。

中森明菜还给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笑脸,“也没什么不好嘛。”

“反正,”她理所当然似的说了句,“我也喜欢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