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物之友虽然无法再赋予更多的动物灵性,但那股让动物亲近的气息不断释放,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青骢马的躁动不安肉眼可见的平复了一下,叫声里也带出一些呜咽。

李彦走到面前,手掌轻轻摸在它的脖子上,做出安抚的动作。

青骢马安静下来,只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李彦的手则不断往后移动。

最后,他掀起马尾,发现马股的部位,出现了一大块溃烂,有伤口流出脓水。

李彦眉头皱起,前日马匹突然受惊,撞死了疑似杨氏走丢的孩子,今天马匹后股就有一个如此严重的伤口,是巧合吗?

他不通医术,就不会妄下断言,立刻让专业人士过来:“去太仆寺,请一位经验最丰富兽医博士来,再去北市,寻几位专门驯马的仆役。”

古代连给人看病的医生都不够,兽医更加稀少,唯一庆幸的是,兽医大多医马,也叫“马医”,这头青骢马病了,正好能让太仆寺的兽医博士出动。

还有一类人经验更加丰富,那就是专门驯兽的仆役,比如专门培养猞猁的豹奴,最知道猞猁的习性,驯马的自然更多。

等兽医和马仆赶到,夜幕降临。

修文坊已经闭了坊市,众人来到变得空阔起来的街道上,点起火把,继续追查线索。

兽医博士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摸索了半天也不敢下判断,反倒是把青骢马又险些惊起来。

倒是马仆们壮起胆子,仔细查看了伤口后,低声讨论了半响,来到李彦面前禀告:“这伤口像是尖锐的利器所伤……”

李彦目光一动:“尖锐利器?”

此时兽医博士得到提醒,努力瞪大眼睛:“还真是,来,搭一把手!”

他取出工具,仆役们开始帮手,李彦则在边上控制住青骢马。

“唏律律!!”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叫,一块血淋淋的肉被挖了下来,兽医博士也不嫌弃,在里面挑挑拣拣,很快找出一小节物体,擦拭干净,用布帛呈到李彦面前:“李机宜,就是此物!”

其他人同样好奇的看了过来,发现那是一截细长的针,一头圆润,另一头则有断裂的痕迹:“这是何物?”

李彦两指捏起断针,眸光冷冽:“这就是青骢马突然受惊发狂的原因,江湖子的暗器。”

所谓暗器,是真的追求“暗”,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而针类暗器,则让他联想到了一個人。

李彦环视四周:“这匹马就交给太仆寺,此案背后所涉及的,可能比我所想的都要大,诸位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众人也觉得不太对劲了,各自领命:“是!”

李彦翻身上了狮子骢,策马直接离去,武三思还想套套近乎,就已经没了影子,不禁叹了口气,嘀咕道:“这内卫的工作也吓人了……”

李彦却没有回府,而是来到了另一座府邸,在外面发出了约定的信号。

很快,府内的主人翻墙而出:“六郎?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如此熟练翻脸的,洛阳的官员里面,也只有身为梅花内卫副阁领的明崇俨了。

李彦将刚刚的证物递过去:“崇俨,你看看这根针。”

明崇俨接过仔细看了看,面色不禁一变:“这不是尚宫的无影针吗?是婉儿手里的那盒?”

李彦摇头:“不是婉儿的,婉儿出使吐蕃时,尚宫也给了她一盒无影针,但那盒针只是与之相似,并没有这根坚韧!”

明崇俨沉声道:“但锻造手段是类似的,此物可不好打造,没有特殊的技艺,根本造不出这等暗器,六郎从何处得来的?”

李彦将刚刚的案子大致讲述了一遍,明崇俨听了后立刻道:“这肯定不是尚宫所使。”

“那老物的无影针已经练到了化境,据说细如毫毛,防不胜防,射入体内,伤痕和死因都无从查找。”

“这使针的人功力就差太多了,才会留下伤痕,劲力控制不当,针也直接断掉了……”

李彦冷声道:“此针很可能是牙婆所用,那孩子想在闹市逃跑,牙婆不好追赶,将无影针射入青骢马的后股,马吃痛狂奔,那孩子……我早该将尚宫拿下的!”

明崇俨听他语气里有几分难过,赶忙道:“这不是六郎的过错,尚宫老贼近来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根本找不到踪迹。”

他来洛阳是奉旨封赏雍王,在解决了雍王的风波后,也开始搜寻尚宫的下落,毕竟杨执柔之案即将结束,内狱也能空出地方了,有新位置可以吊人。

然而尚宫却找不到了。

这位老妪唯一露面的,是在太子带百官来洛阳的途中,在车队里截住婉儿,想要将这个弟子重新拉回身边。

那个时候李彦并不在队伍里,后来狄仁杰和丘神绩出面,尚宫很快就退去,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彦没有对她下手,一个是顾忌婉儿的娘亲还在其手里,另一个确实是难以锁定此人。

直到现在。

李彦冷声道:“尚宫与那个牙婆,肯定有所关联,此次必须将她拿下,不可再祸害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