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是一个由农耕和游牧两种模式组成的国家,它有着一个很特殊的南北院制度。”

“南院的官僚体系,主要治理燕云十四州、辽东等地区的汉人和渤海旧民,属于农耕模式,而北院的官僚体系,主要管辖大漠和东北的各游牧部族,属于游牧模式,女真族就归北院管理。”

“而具体到这个种族,又被分而治之,强宗大姓的女真人,被划归为熟女真,是辽国的正式人口,剩下来的就是生女真,仅仅是臣服于辽国,定期向辽国纳贡,相当于属臣。”

“这曾弄是哪种女真?”

这次山东地区的人有发言权了,扈成赶忙道:“这曾弄初以贩卖人参起家,扎根下来,并不愿表露身份,后来是被辽国商人识破,当时闹得颇大,他异族人的身份才传出,倘若是熟女真不必如此,看来是生女真逃过来的。”

李应却不解:“既然这曾弄是逃过来的生女真,为什么又要和耶律得重联手呢?”

李彦道:“因为人的出身是避免不了的,他既然是女真人,如今辽国又入侵大宋,在各地肆虐百姓,结下了血海深仇,等到辽兵退走,曾头市会如何?”

众人恍然:“自然是事后清算,尤其是官兵,他们不敢与辽人正面交战,拿下一个曾头市还是很有胆量的,所以此人才会逼不得已与辽狗联手……”

李彦又问:“曾头市原本有多少人?”

李应道:“五寨加起来,约有万人。”

李彦微笑:“那就成了。”

吴用听完女真和契丹的矛盾,就明白如何破城,此时向众人具体解释道:“曾头市原民仅有万人,现在辽兵入驻了两万,分居四个堡寨,又是遭遇挫败被赶入,心态上多有落差,在这个时候遇上原本被他们视作奴民的生女真,双方如何共处?”

公孙昭接着道:“偏偏对于曾头市上下来说,这辽军敌不过兄长,才缩进了他们的堡寨中,还一副耀武扬威,自命不凡的姿态,怎可能不滋生矛盾?”

卢俊义恍然:“难怪哥哥并不准备攻城器械,若是我等攻城压迫太强,反倒促进了两方和平共处,现在让他们自己内讧,我们可坐收渔利,彻底将这群贼人拿下!”

这般清晰的作战思路,众皆叹服。

李彦道:“不仅是不能给予过多压力,还要分兵多路,攻城不利,才能愈发激起城内的焦躁之心……扈成、祝龙、祝虎、李应!”

四人上前:“末将在!”

李彦道:“你们各领两千兵马,分攻四寨,羊装攻城不利,能否办到?”

四人目露迟疑,稍稍停顿后,才前后不一地道:“能!”

李彦道:“吴用、公孙昭、卢俊义、栾廷玉,你们四人分军协助!”

四人出列领命,尤其是栾廷玉,居然能拥有这般表现的机会,简直是振奋到无以复加,高声道:“遵命!”

李彦最后做出总结:“从辽军躲入曾头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败亡,这次我们要取得一场真正辉煌的大胜!”

……

“从宋人兵分五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失败,再守五日,我们就能取得一场辉煌的大胜了!”

耶律得重澹然抚须,指挥若定,果然不久后,前方就传来了乡勇团撤退的号角声。

他神情一松。

怪不得宋人喜欢守城,这种仗打起来确实轻松,那林冲即便有万夫不当之勇,杀不进堡寨来也是白搭。

不过退兵归退兵,还是有些声音传了进来:

“辽狗,你们也只敢躲在堡寨中,当缩头乌龟了!”

“还是依托在女真人的庇护下,你们这群契丹人逃过去后,是不是还要将妻女献给女真人‘荐枕’啊?”

“契丹人是女真犬!契丹人是女真犬!”

耶律得重一向认为,逞嘴上之能,根本不算本事。

但对方专门揪着契丹与女真不放,很多话听得极其刺耳,让这位王爷都皱着眉头,起身朝着寨中央走去。

他是不可能受激的,守好营寨便是,别看此前林冲连连得胜,士气正盛,一旦久攻不下,战局就会再度逆转。

毕竟对方率领的不是正规军队,南朝的天子都弃国都逃跑,这群地方杂兵遭遇挫败后,士气还不一泻千里?

然而正琢磨着再度横扫山东,先一步赶往汴京城下会师,亲卫飞速奔上前来,在耳边急声道:“殿下,少主醉酒,在中寨将曾小郎打死了!”

耶律得重身躯一僵,脸色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