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厮杀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随口做出指示,加速战局的进度。

于是乎,另一位谋克完颜挞懒率众冲杀出去。

张弓搭箭,箭似飞蝗。

“嗖!嗖!嗖——”

这一位与完颜银术可不同,高丽角弓在他的手中展现出了恐怖的射程与精确度,接连数箭,数名弓弩手居然被其点杀。

而跟随着完颜挞懒的,也都是箭术精湛之辈,在神臂弓的极限射程外游走,不断试探,加以狙击。

在穷得叮当响的金人手中,是看不到那种集群式覆盖型射击的,他们更加偏向于狙击性射击,这个习惯在历史上入侵中原后,都没有改变。

所以此时刁钻的箭术发挥得淋漓尽致,箭雨无有穷尽般刺了过来,若斜风急雨,时而密集,时而散乱。

相比起刚刚完颜银术可的冲杀,这一幕的波澜其实较小,但完颜娄室眼睛微亮,愈发坚定决心:“很好,便是死伤两个勐安,只要撕开燕军防线,都值得!”

花荣的脸色则沉了下来,开口道:“不能如此久守!”

外族蛮夷的骑兵,其实很少能发挥出集群作战能力,更多的靠着战马的高机动性,不断以箭失压制,最终冲散敌人的阵形,等到军阵一溃散,互相践踏都能让败军死伤惨重。

反观燕军则讲究协同作战,兵种各司其职,战士紧密依靠,每次刺击砍杀,都有着固定的节奏,数以千计的重装步兵,可以在战场上结成一道钢铁长墙,任千军万马也难撼动。

所以花荣原本怡然不惧,防守方的伤亡本来就小很多,女真人数还稀少,三万精锐就是举国之力了,耗损下去自是燕军占利,对方死伤惨重后,自会知难而退。

但此时女真人不仅充分发挥他们的单兵优势,完颜娄室表现出死战到底的决心,更让让他都生出了担忧。

毕竟在奚车上休息过的精力饱满的燕军,唯有三千人不到,剩下的将士都在急行军下不免疲惫,发挥不出最强状态。

此刻燕军的伤亡也在上升,等到急行疲惫的燕军不得不顶上时,防线会不会被金军彻底撕开,真的不好说。

“想将敌人堵在家门口杀,就必须付出代价,这女真确实走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与我们同时抵达……”

正当花荣暗暗叹息时,关胜再度请命:“都督,末将愿领兵出阵迎敌!”

花荣看向他:“金军之强,生平未见,是我燕国的大敌,此战万万不容有失,关指挥,你应该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十大陆军指挥使里面,唯独你自汴梁城后未立大功,愈发要证明自己,包括阁下的两位副将魏定国和单廷珪,都是如此心态,此乃人之常情,无法避免……”

若是文臣,肯定不会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但花荣讨厌那样云里雾里的拐弯抹角,关键是还有接下来的决定:“所以关指挥若是统领骑兵出击,能否承受住这般压力,为我军取得这场关键的胜利?”

关胜原本听了前半段,抿了抿嘴,已是露出掩饰不住的失落,可到了最后的峰回路转,又是遏制不住的兴奋起来,抱拳领命:“定不负都督厚望,必胜金人!”

眼见关胜下去,索超没能出击,倒也不失望,精神一振:“要出动重甲骑兵团了?那名字挺怪,令人印象深刻……”

花荣道:“那本就是君上为出征准备的底牌,母须藏着,即刻动用!”

宋朝的骑兵数目极度可怜,偌大的王朝都不过万,其中还大部分都是蕃兵,这与宋朝缺马有关,并不是完全缺少养马地,其中颇有些利益纠纷,恶性循环。

而燕廷的军队可以精兵简政,但系统化的骑兵必须拥有,借着辽国朝贡战马的关头,燕军内部也训练出了一支骑兵。

此时旗帜挥舞,激昂的号角声吹响,四方辅兵见了,纷纷往后跑去,将一匹匹强壮敦实的战马牵出。

这些战马也是精挑细选,有些甚至有资格跟在狮子骢后面玩耍的,再从辎重队伍里面,取出了扎甲、长枪、盾牌、套马索和神臂弓,一一给他们武装上。

之前三千养精蓄锐的燕军,有八百人一直等待,此时各就各位,以关胜、魏定国和单廷珪为首,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三四个辅兵,将甲胃穿戴上,然后助其翻身上马。

“燕军果然按捺不住要反击么?”

当燕军开始变阵,完颜娄室第一时间察觉,目光大喜。

虽然在战场之上,作为统帅,部下都只是数字,但他的心头也在滴血,不希望族人那般惨死。

如果燕军出动骑兵,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在相同的兵种上,金军会好好教一教燕军什么叫骑射无双!

可紧接着,随着关胜统帅的八百骑兵隆隆而出时,完颜娄室目光陡然凝固,汗毛都倒竖起来:“不好!重甲骑兵!”

遥望金军的骚动,花荣笑了:“不通军事之人,往往以为以弱胜强,方是名将,却不知,以强凌弱,才是王道,而我大燕国强,自然要将国力优势发挥到极致!”

“君上有言,若金军轻骑难缠,出动‘铁浮屠’,大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