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强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和薛必溱约定好的东西,朱立诚已经抢在他前面说了出来,其他的他可不敢乱说,这可不是三人坐在一起闲聊,这是泰方***书记办公会,说出的话可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

朱立诚见曲向强不开口了,知道到了他表演的时间了。他冲着曲向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书记,刚才必溱书记的那个提议,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为民同志各方面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但政府这边其他同志也是不错的,比如贺齐、美华、国才,你觉得呢?”

曲向强听到这话以后,微微一怔,不知朱立诚这么说的用意,但对方冲着他发问的,他也不能不予理睬,于是稍稍点了点头,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算是赞同朱立诚的话。

为了进一步试探朱立诚的底牌,曲向强说道:“市长,大家的工作干得都不错,但我们现在不是上级组织部门搞干部考核,只要没有什么原则性问题的话,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对吧?”

朱立诚听到这话以后,笑着说道:“书记,你别急呀,我只是就事论事,要说推选常务副市长的话,我倾向于贺齐同志,他除了在资历方面有点欠缺以外,其他各方面的表现都是挺不错的。”

朱立诚这么说,也照顾了薛必溱的面子。对方刚才提施为民的时候,是以资历说事的,朱立诚现在刻意把这一茬点出来,也是对薛必溱的一个肯定。如此直白的话语,相信薛必溱一定是听得出来的。

曲向强见朱立诚最终还是把他的人选提了出来,对他而言,也不算意外,毕竟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太关键了,不光意味着常委会上的一票,而且是市政府的二把手,直接能够对朱立诚有牵制作用,对方要是不争一争,那才叫奇怪呢!

既然双方的人选都提出来了,到了最终表决的时候了,曲向强对此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在这之前,他已经是薛必溱达成了协议,虽说增加一个副市长是朱立诚提出来的,但他的这个做法最多只能算是马后炮而已。曲向强自信,不会对他们的合作构成什么威胁的。

曲向强向薛必溱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开口说道:“现在市长和必溱书记各提出了一个人选,要不我们三人来商量一下,看看究竟谁更为合适一点,先拿个初步意见出来,这样大家心里也好有点数。”

他的话音刚落,朱立诚立即说道:“书记,我觉得没必要再讨论了吧,就把他们两人都作为候选人,然后让大家在会上讨论,我觉得这样更有利于体现我们党一贯坚持的干部任用原则,民主与集中相结合,你觉得呢?”

“这个,我觉得……”

曲向强刚说到这,朱立诚却打断了他的话语,抢着说道:“书记,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突然响起了一件事情。”说到这以后,他稍作停顿,等曲向强和薛必溱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才继续说道:“我和必溱书记一人提了一个人选,而我们一共只有三人,要是现在敲定的话,那不是变成书记说谁就是谁了嘛,这是不是有点太……哈哈,两位说是嘛?”

朱立诚见曲向强仍不死心,干脆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将对方的想法给直接放到桌面上来。曲向强就算有再大的脸,他也不敢把这一茬给认下来,否则独断专行的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有省·长力挺,也够他好好喝一壶的。

朱立诚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把施为民挤掉,让贺齐顶上去,这事想都不要想的事情,现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贺齐和施为民一起出现在***常委会的候选人名单上,至于说其他的,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曲向强想不到朱立诚竟然直接把这事给说明了,他本来还有点这方面的想法,现在则是一星半点也没有了。他假意笑了两声,连忙说道:“市长这一说,我发现还确实是这么回事,差点因此犯下打错,多亏立诚提醒呀,多谢多谢!”

再说这话的同时,曲向强特意拱手做感谢状。

朱立诚见后,连连摆手,口中说道:“我知道书记没有这个意思,但如果我们真非要从两人当中选出一个来,客观上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到时候在常委会上说起这事的时候,我们三人都难辞其咎呀,不过还好。”

薛必溱听到朱立诚的这话以后,也跟在后面附和了两句。看着朱立诚一脸的云淡风轻,薛必溱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他真有点想不清楚,对方不过才三十多岁,怎么处理起事情来竟然如此老道,自己和曲向强也算是两个老官油子了,但最终还是着了对方的道,并且还让你无话可说,甚至还心生感激。难道这人天生就是当官的材料?薛必溱扪心自问道。

事情到这个地步以后,曲向强的如意算盘就算落空了,不过结果也不算太坏,毕竟施为民也是常务副市长的候选人之一,至少没有被完全淘汰出局。至于说最终能不能当选上,就看这段时间和其他常委们沟通的情况了。

曲向强的心里很清楚,他和朱立诚必须要在常委会上见真章,这个书记办公会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他的一个试探。从试探以后得到的结果来看,对方果真不是善茬,看来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否则的话,极容易着对方的道。

“两位,我看就把施为民和贺齐这两个同志一起报给组织部,到时候让他们提出来,供大家讨论,看看谁更适合给市长做助手。”曲向强说道,“这事我已经和省里沟通过了,他们还是尊重我们地方上的意见的。”

说到这的时候,他刻意停下了话头,目光在朱立诚和薛必溱的脸上一扫而过。他这么说,主要是想告诉朱立诚,他为了这事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甚至不惜动用省里的关系,有种希望对方知难而退的意思。

他想通过这话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不过遗憾的是,朱立诚如老僧入定一般,脸上的表情毫无异样,曲向强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从曲向强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朱立诚和薛必溱客气了两句,便抬脚往办公室走去。

王勇看到老板脸上的起色不是太好,帮对方泡上茶以后,等了一会,见没有其他吩咐了,便转身出去了。

尽管之前和对方交锋的时候,朱立诚表现得异常镇定,但当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还是觉得有点心虚的感觉。要不是他之前对曲向强怀有很强的警惕之意,今天极有可能着了对方的道,主要表现在他一过去的时候,对方提出市里的干部任命由书记办公会先拿出一个初步意见来。他如果答应了的话,对方只要拉拢住薛必溱,那就完全可以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就算过一段时间,他缓过神来了,也不好多说什么,之前你亲口答应了这事,现在总不至于回过头来再把自己给否了吧,世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朱立诚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沉思。看来现在市里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曲向强经过一段时间的蛰伏以后,有蠢蠢欲动的意思了。这也算是正常情况,马启山如此高调地把他外放到泰方来,他要是什么动静也搞不出来的话,那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