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其他时候的话,宦彬听到这话以后,说不定早就蹦起来了,但这会他却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还希望对方把他老子叫过来。他现在担心对方提出什么他无法达到的要求,他老子要是过来的话,那这事和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对方会帮他摆平的。

宦彬这类的二世祖就是这样的德行,别看他们没事的时候,嚣张得不行,一旦遇到什么事的话,立即就傻眼了。这时候,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让爹妈出来帮着平事,他们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周海涛刚才那么说就有试探朱立诚的意思,现在见对方已经把话说明了,他当然巴不得这么去办,于是冲着站在他身边的郑广材说道:“郑局,麻烦你给宦总打个电话,就说他儿子在应天路派出所呢,让他立即过来一下。”

郑广材此刻一点也不想沾上这事,在这之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堂兄弟的想法,想不到对方竟然提前自己把泰方市的市长给搞定了,这倒去掉了他的一块心病。现在见周海涛提起了他的拜把子兄弟宦竣业,哪儿敢有半点怠慢,立即掏出手机给对方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以后,宦竣业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广材老弟,我刚才还和李总说到你的,准备等会再给他打电话,约晚上一起吃饭的,想不到你倒先把电话打过来了,这也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吧?”

郑广材此刻哪儿有心思和对方开玩笑,对着手机一本正经地说道:“宦总,有个事情我正式同志你一下,宦彬惹了点事情,政法委周书记的意思,让你立即过来一趟。”

宦竣业听到这话以后,一下子愣住了,他和郑广材之间的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几时见过对方如此正儿八经地和他说话,并且还把周海涛拿出来说事,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于是冲着电话说道:“行,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过来,小彬那边,还请……”

郑广材没有等对方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掐断了电话。他和对方的关系好,这在区里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没必要在这儿抖露出来了,另外那为泰方市的市长还在一边盯着,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什么事。

挂断电话以后,郑广材冲着周海涛和朱立诚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已经和宦竣业联系过了,他这就过来了。”

郑广材是铁了心地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来了,所以对于宦竣业是直呼其名。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搞清楚区里对这事为什么会如此**,而正因为没有搞清楚,所以才不敢大意,千万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周海涛现在虽然只是政法委副书记,但区里已经有风声出来了,现任书记眼看要退了,他将是新任书记的不二人选。仅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让郑广材不敢小觑了,更让人不敢直视的是,周海涛的身后站着的是靖海区的一把手——区委书记刘大海。这样的人物,岂是他一个**局长能够得罪的,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对方怎么说,他就怎么去做。

见周广材把相关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周海涛的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只不过朱立诚没有打开手铐的意思,他也就没有提这茬。他仔细打量了对方两眼,今天这事别说郑广军之流看走眼了,如果当时让他来处理的话,结果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谁会想到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竟然会是一市之长,这可能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实职正厅了。要不是亲眼所见,周海涛还有点不敢相信眼下的华夏国竟然会有这么年轻的市长,他真是有点孤陋寡闻了。

要说对方这地级市市长的身份确实挺让人震撼的,但如果仅仅因为这点,他未必会亲自出面办这件事情,你是市长也好,***书记也罢,毕竟和周海涛没有什么直接关联。

周海涛之所以屁颠屁颠地赶到现场来,和一个电话有关系,而这个电话正是他的老板,靖海区区委书记刘大海打过来的。对方在电话里说,淮江省泰方市的市长在应天路东头的天白一店门口遇到了一点麻烦,现在好像已经被带到应天路派出所去了,让他亲自过去看看。临了,刘大海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市里有关领导**着这件事情呢,让周海涛务必办好这事。

周海涛心里很清楚,老板能把最后这句话说出来,说明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看的。这样一来的话,他当然不敢有丝毫马虎,给**局长郑广材挂了一个电话以后,就直接赶到应天路派出所来了。

看着朱立诚古井不波的脸上,周海涛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这份沉稳和对方的年龄极不相称,而要想达到这个境界,走仕途显然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按说,他到场以后,对方应该大发雷霆才对,不管怎么说,一个堂堂的正厅级干部竟然被派出所长拿下,还给戴上了手铐,谁都接受不了。他到了现场以后,并没有发现对方有类似的举动,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他还帮这郑广军求了情。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知他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现场陷入了沉寂当中,谁也没有主动去打破这种氛围,事情搞到现在,可以说是一团糟,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场合下该说点什么。

郑广军打量了众人一眼,鼓起勇气,掏出烟来,给众人各散了一支,随即又为朱立诚点上火。当他准备回过头来准备为周海涛点火的时候,他的堂兄已经抢着把这差事搞定了。

郑广军犹豫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为自己点上了火。一大堆的领导在这,他真不太敢抽烟。猛吸了一大口以后,郑广军觉得舒坦了许多。虽说之前做了傻事,但此刻他还是有几分庆幸的,多亏了在诸位领导们到来之前,取得了这个朱市长的谅解,否则的话,周海涛当场就能把他的这个所长给撸掉。

想到这的时候,郑广军只觉得后脊梁的冷汗直冒,捏着香烟的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有心想要控制一下,但这手似乎不听大脑的指挥一般,在那抖个不停,并且大有愈演愈烈之感,让郑广军感到很是无奈。

虽然事情到这一步,远远还没有完,周海涛这一关,他还是要过的,但总比直接被撸掉好多了。等这事结束以后,他再去请堂哥帮着在对方面前说个好话,问题应该不大,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把这个应天路的位置让出来,他换个地方做所长去。那样的话,虽说可能会有点损失,但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朱立诚此刻的心态无比淡定,通过周海涛的表现,他可以看得出来,上面一定有人打过招呼了,否则对方不会如此这般地给他面子。他是泰方市的市长不假,但这儿是东方市的靖海区,对方作为政法委副书记,现场的最高领导,没必要对他如此低声下气的。

既然如此的话,朱立诚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下面该怎么办,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今天这事对他而言,也许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但从即将实现的结果来看,倒未见得是一件坏事,都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还真是有点道理。

想到这的时候,朱立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过他随即叼起香烟,将这抹笑意掩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