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冰被他问住了,猛吸几口气才能把眼泪憋回去,“你就这么阴险?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欠你?非要让我难受,巴不得我内疚到死是吗?”

“不是,不是……你不欠我的,就当我们扯平了,你也救过我……你不记得了?在酒吧的大火里,如果不是你把我推开,我已经死了……”

“那个人是你?”莫语冰呆怔道,“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为你做过的所有事情只是在报答你……现在好了,我们谁也不欠谁。”

“可是那不一样,我救你的时候,什么损失也没有,现在你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

“嘘,别说了,就当作是我爱你,所以比较大方。”郑煦勉力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竖在她唇边,这次她唇色黯淡,他手指上没有沾到口红。她嘴角在颤动,时不时触到他指尖,像是不经意的吻。

她拿住他的手,分明是恋人般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她一贯的悲观,“不要爱我,你会后悔的。”

他闭着眼,握紧了她的手,“语冰,我现在是病人,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她实在不会说什么真情流露的动听话,只能用力地回握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此后莫语冰每天在医院照顾郑煦,有时也拿了郑煦的钥匙回家去看小野。郑煦住院期间,刘菁来过医院几次,总是坐一会儿就走了,莫语冰和郑煦之间的关系进展想必是她所不愿目睹的,在她望向莫语冰的眼神里,有着冷冷的鄙夷与嫉恨。

火并一事在黑-道激起千层浪,董滟忙于招兵买马壮大势力,火并双方都元气大伤,正是她渔翁得利的好契机。所以她顾不上莫语冰了,更犯不着提防一个小警察,他们两人对她来说莫过草芥,一捏即碎。莫语冰也因此偷得一段安生的日子,放松了警惕,却万万没有想到,郑煦的存在已经引起了耿贵的注意。

耿贵很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在火并现场不要命地救了莫语冰,导致自己又失去了拔掉莫语冰这颗眼中钉的天时地利。于是他遣了手下,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郑煦的住处,进行了一番搜查。

深夜,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只趴伏着一只睡着的小狗,四周连陈设都是极简的,没找到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被耿贵拿来加以发挥的,只有从门口的信箱中发现的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写着寻常的问候语,字迹刚劲,没有寄件人地址,只有落款处的一个姓名:叶炳。

故事进展到这里的时候,录音笔悄悄地没电了,吴若初并没有发觉,而莫语冰还在继续讲述,直到办公室的门不声不响被扭开,聂琼走了进来,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一脸怅惘的吴若初和桌前肤色白得晃眼的委托人。

莫语冰认得聂琼。很显然,聂琼就算再怎么贵人忘事,也不会认不出莫语冰,这个曾经爱上警察、在黑帮书写过一页传奇的女人。

“莫小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可我没有想到你还会回来。追诉期没过之前,你还是通缉犯,这一点,不用我提醒你吧。”

“我是回来自首的,琼姐。”

“自首?”聂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一天……不过自首应该去警察局,你跑我这儿来是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想找那个姓郑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