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袁劲现在跟姑父很熟?”

“段大老板这种人跟谁都不熟。”聂琼玩着纱帘上的一根线头,“但我听说,那个袁劲啊,确实有想赚点黑钱的意思,你姑父面子上实在打发不掉他,就让他入伙做了几单小生意,不过最近风声紧了,你姑父自己也暂时停手了,哪还顾得上他?所以就把他给甩了。”

吴若初轻吸了口气,虽然聂琼如此轻描淡写,但无论如何,袁劲正在攀附黑道却是不争的事实,说不定背后就有梁忠文坐镇,而魏荣光手无寸铁,只余一身孤勇,这个认知令她感到慌乱。

“袁劲想攀高枝还欠点火候。”聂琼把货单收了起来,“你真不用为这种事烦心,这样吧,我做个人情给你,我会叫你姑父尽量别给袁劲狐假虎威的机会,因为袁劲的死对头之一是我侄媳妇的相好,行了吧?”

“真的?”吴若初挤出了一丝笑容,“姑姑,你对我真好。”

当天晚上,吴若初回到家,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阮伊,将白天暗自记住的那串代码报给她。阮慎谦是做药品生意的,吴若初想请他帮忙查一查这代码是什么意思。

“你等我消息。”阮伊一口答应。

吴若初搁下电话,呆呆伏在梳妆台上,她想对自己说,不要管他,你管不了他……

最后她轻捏起衣下的玉坠,微微衔在唇上,像吹着一曲口琴,又像吻着一双唇。

时令推移,转眼寒冬已至,整个城市似坠入冰窖。

风攀过院墙,在荒檐颓瓦之上泠泠作响,魏荣光从冻硬的泥地里拾起一根海棠树的枯枝放在指间把玩,仿佛那是他前世遗留在此的骨骸。

屋子里生着火,与其说是为了取暖,不如说是为了让江惠玉解闷,她蹲在火盆边,傻呵呵地笑着,将手中的一本什么东西撕成一条条的,逐条丢进火堆里,如同在喂养一只小宠物。

魏荣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魏家几年前的旧日历,曾被吴若初当作宝贝一样保存下来的,上面的每个日子都是二人相爱相守过的明证。

这样想着,他差点出声制止江惠玉继续毁坏那本日历,他想把它带走,这房子里的一切一切,他都想原封不动地收纳起来。可惜不能了。

“魏先生,这火不打紧,惠玉只是玩一小会儿,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把房子烧着的。”江兄拢着袖子哈腰道。

“哦,没事。”魏荣光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被看出来了,匆匆摇头而笑。

“这么说,魏先生同意把房子卖给我们了?”坐在对面的曾鸣克扶了一下眼镜,又伸手替江惠玉扇了扇火盆里升起的烟气,斯文的一张脸映着火光,江兄见了,两眼一翻就打落他的手,自己坐到了他和江惠玉的中间,一丝好脸色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