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包间里闯进了一个服务员大妈,垮着脸端了一盘咸香四溢的海鲜过来,两眼没精打采,看上去像是在赌桌上熬了通宵的人,侦探执起筷子夹了一缕海蜇,“那栋公寓楼的住户不少,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袁劲清咳一声,从包里取出了一张聂太太的照片扔到桌面上,这是他在聂家谈生意时让人偷拍下的。照片上的聂太太牵着女儿,在廊檐下等着丈夫的车,侧影娴秀美丽。袁劲说,“你给我看清楚了,这个女人,你在魏荣光的公寓楼下见过没有?”

桌旁的服务生大妈也看见了照片,眼珠忽地瞪大,就像赌桌上的色盅一开,就发现自己成为了最大赢家,袁劲和侦探并没有留意到服务生大妈几乎猝死的兴奋,侦探拎着照片像便秘一般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没见过。”

“没见过就继续蹲着!蹲到看见为止!”袁劲重重靠向椅背,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听着,只要把魏荣光和这女人的事摸出来,什么都好办了。”

“是,是,我接着观察。”侦探擦了擦嘴角油黄的海蜇汁。

服务生大妈一直呆站在旁边,直到袁劲嫌她碍事,将她喝出了包间。

次日是徽野宴请夙达的大日子,这场宴席是梁忠文提出来的,袁劲给各处都递了帖子,从邱灿华到两位聂少爷,再到夙达所有的管理人员,以及徽野的整个董事会,众人齐聚一堂。

梁忠文近来健康滑坡,退休的意向逐渐占了上风,他想在退休之前,请夙达吃顿正式的友谊餐,酬谢聂家在生意上的扶携,庆祝两家公司合作以来崭新的精神面貌和进展成果。

宴席的当天下午,吴若初颓坐在事务所发呆,手里握着自己发烫的手机,她刚才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得知了那串药品的代码所指何物。

手机又是陡地震动起来,吴若初一激灵,赶紧接起,电话那头是聂鼎征询的声音。

“若初,你在上班么?今天晚上徽野请夙达吃饭,你想去吗?如果你想,我就陪你去,听说魏荣光也会到场。”聂鼎一向对这种晚宴能避则避,但他愿意成全他的妻子。

“我……我想去,很想去,我有事要见他一次,聂鼎,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去应下来,你还有多久下班?”

“若初姐,有委托人来了。”秘书小曹就在这时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极喑哑沉郁的一阵脚步声,顿挫有致,闷如枪弹。

随之出现的委托人是个大约三十多岁的高个男子,穿一件深绿色西装,好端端的西服却被他穿得像一件硬汉似的军装,他站姿笔陡,似乎是当过兵的,一身戎武之气,走到吴若初的办公桌前,微微俯身道,“你好,我是预约过的,我姓徐。”

吴若初点了下头,跟聂鼎交代了几句就挂下电话,勉力定了定神,翻看了一下登记预约的本子,“徐恩砚先生是吧?请坐。”

徐恩砚抬手接过小曹递来的一杯热茶,向前两步拉开委托人的椅子坐下,他的步伐如踩着军靴,孔武有力,却并非刻意,应该是某种正规而严格的训练所留下的气质。

坐在椅上的他没什么表情,面容有一种天生的冷淡,双手取暖似地围在热茶的杯沿,这姿态跟他军人般的外表不太相符,仿佛一只受了寒的野兽无处栖身。